绝对的死寂。
不是无声,而是所有声音、所有运动、所有能量波动被强行钉死在某一瞬间的可怖凝滞。
纯白色的光矛悬停在空腔顶部,距离湖面不足十米,其尖端毁灭性的能量已开始逸散,却如同冻结的冰瀑,无法再下落分毫。光芒本身似乎也凝固了,不再闪烁,不再流淌,变成了一种坚硬的、冰冷的发光固体。
“头雁”感到自己的心跳、呼吸、甚至血液流动,都停滞了。思维还在运转,却被困在这凝固的时空琥珀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毁灭之光。黄毛脸上绝望的表情、“螺丝帽”试图抬起的手、老陈浑浊眼中的惊骇,全都变成了无法动弹的雕塑。
唯一还在“动”的,是感知。
一种无法用听觉接收的、低沉到超越极限的嗡鸣,正从湖心那块黑色晶体的最深处弥漫开来。那不是声音,而是空间本身在被某种力量撼动所产生的震颤。
那点乳白色的光芒,不再闪烁。
它亮了起来。
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古神,终于被彻底激怒,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焦点,只有一片纯粹到令人疯狂的乳白。
然后,那光芒扩散了。
不是爆炸式的冲击波,而是一种更根本、更恐怖的蔓延。
以黑色晶体为中心,一种无法形容的、介于物质和非物质之间的乳白色“场”,开始无声地、不可逆转地覆盖一切!
它所触及之处,一切都在发生改变。
那支凝固的纯白光矛,首当其冲。它的绝对秩序和纯净能量,在与乳白色场接触的瞬间,就像是投入强酸的冰雪,开始消融、解构!不是被摧毁,而是被改写!它的结构变得模糊,颜色褪去,形态失去意义,最终化为一缕缕纯粹的、无属性的乳白色烟雾,汇入了那扩散的场中!
“园丁”系统那冰冷浩瀚的意志,如同被烫伤的触须般,发出一声无声的、极度惊怒的尖啸,猛地从这片区域退缩了回去!仿佛遇到了某种绝对的天敌!
乳白色的场继续蔓延。
触及漆黑的湖水。湖水那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色开始褪去,变得透明,然后虚无,最终也化为了乳白色场的一部分。
触及岩石洞壁。坚硬的岩层如同被水浸透的沙画,轮廓开始模糊,细节失去意义,色彩全部流失,最终也同化为那片不断扩张的、绝对的乳白。
它正在将一切归零!将一切复杂、有序或混乱的存在,全部抹平、分解、还原成最原始的、未被定义的背景板——就像“回廊”中的那片灰雾,但更加彻底,更加……终极!
这不是攻击。
这是一种……格式化。
一种比“园丁”系统更加古老、更加基础、更加不容置疑的……宇宙级的恢复出厂设置!
“头雁”感到无边的恐惧攥住了她那无法跳动的心脏!
她唤醒的不是希望,不是武器。
她唤醒了一个……清理缓存的底层指令!一个负责将一切不该存在的、过于“复杂”的“错误”,全部擦除的……橡皮擦!
而他们,连同那个“园丁”系统,显然都在被擦除的名单上!
乳白色的场蔓延到了他们脚下。
黄毛的裤脚、“螺丝帽”的轮椅、老陈的手臂……在接触到那乳白色光芒的瞬间,就开始失去颜色、失去形态!如同被水冲刷的墨迹,正在一点点变淡,变得透明!他们的身体正在被从现实层面擦除!
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海,淹没了“头雁”。
就在这彻底的终末时刻——
她手中那团一直黯淡的“原始潜力”,似乎被这极致的、回归原始的“格式化”力量所刺激,猛地亮了起来!
它不再颤抖,不再恐惧。
反而散发出一种……兴奋的、回归本源般的波动!
它猛地从“头雁”手中跳出,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光球形态,而是骤然膨胀、变形!
它变成了一团剧烈沸腾的、不断在纯白、混沌斑斓、以及某种更深沉的虚无之色之间疯狂切换的能量涡流!
它仿佛既是“格式化”力量的同类,又蕴含着那个被抹消的“矛盾体”的疯狂,更带着一丝刘乐黎赌上一切保存下来的、“错误”的不确定性!
它像一个兴奋的孩子,又像一个疯狂的赌徒,猛地扑向了那蔓延的乳白色场!
不是对抗。
而是……融合!搅拌!添加变量!
滋滋滋——!!!
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亿万种颜色被强行塞进纯白画布般的刺耳噪音,猛地在这死寂的凝滞中炸响!
乳白色的场,那绝对纯粹的格式化力量,在被“原始潜力”这股混乱变量侵入的瞬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异!
它不再那么纯粹,不再那么绝对。
它的颜色开始变得浑浊,内部开始浮现出细微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斑点和几何纹路!它的蔓延速度减缓了,甚至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和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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