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吉普车如同受伤的野兽,咆哮着冲出数据流光肆虐的边缘地带,将那座不断生长、吞噬城市的黑色尖碑和悬浮其上的冰冷身影甩在身后。轮胎碾过破碎的沥青和扭曲的金属,每一次颠簸都几乎要散架。
黄毛死死抓着车门把手,指关节攥得发白,他不断回头望去,直到那座碑和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弥漫的尘埃和远处不断蔓延的数据化景象之中。
“头雁”将油门踩到底,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黑暗的、未知的公路。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仅仅是因为逃亡的紧张,更因为方才被强行植入脑中的、那冰冷物化的“识别信息”带来的持续刺痛和屈辱感。
……编号:L-Y-02。状态:逃亡。威胁等级:低。建议:忽略(暂定)。
那感觉如同被烙铁在灵魂上打了个标签。
而黄毛脑海中则不断回响着另一个标签:……编号:H-M-01……潜在信息源……归档……
还有刘乐黎最后那一声无声的“跑”,和那滴混合着能量浆液的眼泪。
希望与绝望疯狂撕扯着他的心脏。乐黎还在里面!但他还能撑多久?那个冰冷的“东西”又会对他做什么?
他们沿着荒废的公路不知行驶了多久,直到燃油即将耗尽,天际开始泛起一丝灰白的曙光,照亮了更加荒凉破败的郊野景象。
“头雁”终于将车停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旁。油罐早已干涸,便利店的门窗破碎,里面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一些破烂的货架和干涸的血迹。
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下车,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让他们瘫倒在地。他们靠在冰冷的车身上,贪婪地呼吸着清冷且带着辐射尘味的空气,试图平复几乎要炸裂的神经。
黄毛拿出最后一瓶水,拧开,递给“头雁”,自己则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头雁”接过,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水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们必须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她指的是刘乐黎体内那个新生的“东西”。
黄毛苦涩地摇摇头:“怎么搞清楚?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
“不是靠近他。”“头雁”抬起头,目光投向加油站后方,那里有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通往山里的老旧小路,“去‘灯塔’。”
黄毛一愣:“‘灯塔’?那个地下观测站?不是已经被……”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梅琳达她们的核心数据库可能有关于‘蜂巢’最初蓝图和地脉能量的原始数据,甚至可能有关于那种‘秩序之力’的只言片语。”“头雁”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锐利,“我们必须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才有可能……找到应对的方法,或者……至少知道该怎么躲。”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而且,我总觉得……梅琳达和‘灯塔’的消失,没那么简单。她们可能……知道些什么。”
希望渺茫,但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方向。
补充了一点从废弃车辆里搜刮来的燃油和食物,两人再次上路,沿着那条荒芜的小路,向着山区前进。
路途艰难,山路崎岖,吉普车多次险些抛锚。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荒凉,战争的痕迹逐渐被原始的自然力量吞噬,但也出现了新的、令人不安的景象——一些动植物的变异体,以及偶尔出现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短暂闪烁的、由扭曲数据构成的幽灵区域。
仿佛那个新“系统”的力量,已经开始不规则地向外渗透。
几天后,他们终于凭借记忆和残存的地图,找到了那个隐蔽的、通往“灯塔”的入口——一个半塌的矿洞。
入口处有激烈的战斗痕迹,烧焦的尸骸(有人类的,也有某种无法辨认的怪物的)、破碎的装备、以及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随处可见,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攻防战。
两人心中一沉,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小心翼翼地进入矿洞。
矿洞深处,那扇厚重的、印有“蜂鸟”标志的金属门竟然虚掩着,门锁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破坏撕裂了。
推开门,后面并非他们想象中的血腥地狱,而是一片……绝对的死寂。
“灯塔”内部的主观测大厅,如同时间被冻结了。仪器屏幕大多漆黑,少数还亮着的也只剩下屏保或者错误代码。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没有太多战斗的混乱。只有一种……被彻底搬空、清理干净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战斗结束后,有条不紊地处理了这里的一切。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来过了……”“头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丝寒意。她走到主控台前,尝试启动,毫无反应。备用电源似乎也耗尽了。
黄毛四处查看,突然,他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应急信息存储器的物理接口槽里,发现了一点异常——那里插着一枚小小的、老式的、黑色储存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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