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分解。重组。
这不是穿越空间,而是被强行拆解成最基本的信息粒子,抛入一条不存在于常规物理法则的湍流,然后在某个未知的坐标被重新拼凑起来。
刘乐黎的意识在绝对的无中漂浮了或许一瞬,或许永恒。
然后,感知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重新开始转动。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一种极其低沉、恒定不变的嗡鸣,不同于“灯塔”深渊那种带有能量感的震动,这嗡鸣更……空洞,更像某种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机器在真空中运转的背景噪音。
紧接着是触觉。
冰冷。坚硬的平面。一种光滑到极致的、非金属非石材的触感。空气凝滞,温度恒定得让人难以察觉,几乎没有任何气味。
最后是视觉。
他缓缓睁开眼。
没有刺眼的光线。他躺在一个巨大的、近乎完美的圆形平台的中央。平台呈现出一种哑光的深灰色,材质不明,表面没有任何接缝或纹路,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的黑暗。
光源来自上方——无穷高的、深邃的黑暗穹顶中,稀疏地散布着一些冰冷的、大小不一的白色光点,如同被冻结的星辰,投下微弱而缺乏温度的光亮,勉强勾勒出这个巨大空间的轮廓。
他挣扎着坐起身。身体依旧疼痛,但那种被撕扯的感觉已经消失。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完好无损。又猛地摸向自己的脸,触碰到的也是真实的皮肤和骨骼。
他还“存在”。物理意义上。
但这里……是哪里?
绝对不是“灯塔”的底层,甚至不像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已知的地方。那种无处不在的、非人的死寂和巨大尺度感,让人本能地感到渺小和恐惧。
他试图回忆守墓人最后的话语——“建造者曾瞥见、却最终放弃的另一条路径”。
这就是那条路径的终点?一个空旷得令人绝望的……平台?一个废弃的站台?
他看向四周。平台的边缘之外,是更加浓郁的、纯粹的黑暗,看不到任何支撑结构,仿佛这个平台就这么孤零零地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而他之前紧紧抓着的那个残破蜂鸟头盔,此刻就安静地躺在他身边,面罩上的水晶彻底黯淡,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灰色石头,仿佛所有的能量和信息都在那次传送中耗尽了。
唯一的、略显突兀的存在,是平台正中心,立着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大约半人高的黑色方尖碑。材质与平台相同,哑光深灰,表面同样没有任何纹路或接口,光滑得令人不安。
刘乐黎走近它。方尖碑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一块普通的、死寂的石头。
他绕着它走了一圈,一无所获。
绝望开始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他被传送到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一个宇宙中的孤岛?这就是“建造者”放弃的路径?一条死路?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垠的空寂和绝望压垮时——
嗡……
那低沉的背景嗡鸣声,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发生了变化。
频率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并且带上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规律的脉冲感。
与此同时,他面前那死寂的黑色方尖碑,光滑的表面突然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
一些影像开始浮现、凝聚。
不是屏幕,更像是物质本身在改变形态来构成图像。
影像的内容,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那是一片熟悉的、正陷入火海和混乱的街区——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画面视角极高,如同卫星俯瞰,但却能清晰地看到街道上惊慌奔跑的微小人群,爆炸的火焰,以及一些……明显不属于现代军队的、造型奇异的穿梭机在低空掠过,投下致命的射线!
紧接着,画面一变!变成了“灯塔”那个巨大的环形主观测厅!梅琳达和她的手下正在与某种……从中心深渊里爬出来的、由幽蓝能量和扭曲金属构成的恐怖存在交战!能量光束四处乱飞,不断有人倒下!整个“灯塔”摇摇欲坠!
画面再变!黄毛!他躲在一个破裂的管道里,满脸是血和油污,正惊恐地看着外面某个方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似乎是自己临时拼凑的起爆器……
这些是……正在发生的景象?!是地球!是“灯塔”!
这个遥远的、孤悬于未知空间的平台,这个黑色的方尖碑,正在向他实时展示故乡的惨状!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
方尖碑上的影像没有停止,继续变化。
这一次,画面锁定了一个地方——龙鳞大厦的废墟。废墟之上,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黑色数据流和扭曲能量构成的、模糊不清的巨大人形轮廓,正在缓缓站起!它的“心脏”部位,散发着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
数字幽灵!它没有死!它趁着“灯塔”的混乱和“初井”的异动,不仅彻底苏醒,而且变得更加强大!它正在将自己的影响力实质化,投射到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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