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宇立刻摸向腰间的战术手枪,枪口对准来人,声音冷得像冰:“站住!报上身份!”
那人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林谈这才看清她的模样:浅褐色的皮肤上,额角覆着几片菱形的蛇鳞,顺着鼻梁两侧往下延伸,在脸颊处淡成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她的眼睛是蛇类特有的竖瞳,深绿色的瞳孔在灯光下缩成细线,嘴唇很薄,嘴角有一道浅疤,从嘴角划到下巴,像是被刀割过。最显眼的是她的右手,手背布满鳞片,指缝间还残留着干涸的泥渍,显然是刚走了远路。
“我叫阿蛮,”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长期缺水的沙哑,像是很久没跟人好好说话,“我找林谈先生。”
林谈往前迈了一步,布帘在他身后晃了晃:“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蛮的竖瞳微微放大,目光扫过林谈、老九和史宇,最后落在松鼠怀里的流浪狗身上。看到狗瑟瑟发抖的样子,她的眼神软了一瞬,又立刻绷紧:“我知道你们在对抗万神之恩,也知道你们…… 不把半人当怪物。”
“你怎么知道这些?” 老九挑眉,手指依旧没离开骨铃,他感觉到这姑娘身上有非人气息,却没有星神或古圣的污染,很是奇怪。
阿蛮抬起手腕,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我能闻出你们身上的味道。没有贪婪,没有恶意,还有…… 对抗‘外来者’的气息,和我母亲说的一样。”
“你母亲?” 松鼠好奇地问,伸手想去摸阿蛮的鳞片,又怕吓到她,手停在半空中。
阿蛮低下头,走到茶铺角落的木凳上坐下,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她的指节泛白,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我母亲是娜迦,父亲是达利特。” 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盖过,“在印度,达利特是‘不可接触者’,连井水都不能碰;娜迦是‘山林异类’,被婆罗门抓来当玩物。他们在一起,就是‘玷污圣洁’的罪。”
林谈拉了把木凳坐在她对面,示意她继续。阿蛮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咽回眼泪。
“我父亲叫卡兰,是个掏粪工。每天天不亮就背着粪桶走几十里路,晚上回来满身臭味,连村里的破庙都不让他进。我母亲叫娜伊,是从喜马拉雅山脚下的森林里来的娜迦,她能在水里闭气半个时辰,鳞片能在夜里发光,还能听懂蛇的话。可她十七岁那年被婆罗门贵族抓了,关在庄园的水牢里,当成‘会发光的宠物’。”
阿蛮的声音开始发颤,深绿色的瞳孔里泛起水光。“后来贵族腻了,要把我母亲扔去喂鳄鱼。是我父亲偷偷溜进庄园,把她救了出来。他们躲在恒河边的破草屋里,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我小时候鳞片很少,父亲就用布条把我的手腕、脚踝裹得严严实实,说‘阿蛮要装作普通人,才能活下去’。母亲每天晚上都会教我游泳,教我用鳞片感知周围的危险,还教我…… 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他们。”
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裤脚上的破洞。“我六岁那年,婆罗门的人找到了我们。他们骑着大象,拿着弯刀,喊着‘杀了不洁的杂种’。父亲把我藏在柴房的夹层里,用木板挡住缝隙,他说‘阿蛮乖,等我回来带你去看恒河的日出’。我听见外面的打骂声,听见母亲的尖叫,还有…… 鳞片被刀划开的‘滋滋’声。”
茶铺里静得可怕,只有煤油灯的火苗在 “噼啪” 作响。松鼠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悄悄抹了把脸;老九的脸色沉了下来,骨铃在他指间转得飞快;史宇握着枪的手松了松,眼神里的冷硬少了几分。
“我在夹层里躲了一天一夜,不敢出声,” 阿蛮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忍着没哭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听见外面没声音了,才敢推开木板。柴房外面全是血,父亲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弯刀,手里还攥着给我买的糖……那是他攒了半个月的钱买的。母亲…… 她躺在河边的石头上,鳞片被剥了大半,尾巴断了,已经没气了。那些人还在找我,说‘不能留着半人孽种’,我只能跳进恒河,靠母亲教我的办法在水里躲着,漂了三天三夜,才逃到边境。”
她抬起手,手背的鳞片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这是去年被猎人砍的。他们说我是‘吃人的怪物’,要把我烧死。我跑了十年,从恒河边跑到喜马拉雅山脚下,又从尼泊尔跑回印度。我在边境看到你们和万神之恩的人动手……你们没有伤害那些半人,还把受伤的半人扶起来,我才敢来找你们。”
林谈沉默了片刻,问:“你找我们,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阿蛮猛地抬起头,竖瞳里闪过一丝决绝:“我会‘毒血术’,是母亲教我的。我的血液里有娜迦的蛇毒,能腐蚀金属,能让敌人中毒抽搐,还能控制毒的强弱……要是不想杀人,就只让他们失去力气。我想帮你们对抗万神之恩,对抗那些欺负半人的人。我不要钱,也不要住处,我只要…… 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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