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云层染成淡金色时,雪子已经把卫星电话锁进了酒店保险柜。她用酒店提供的一次性剃须刀刮去眉骨伤口凝结的血痂,动作利落得像是拆卸枪械零件:“去勘察可以,但必须用最原始的方法。”说着扔给我一副老式双筒望远镜,金属镜筒上还缠着防滑胶布。
我们沿着消防梯溜出酒店,雪子将风衣下摆塞进牛仔裤,露出绑在大腿外侧的战术匕首。唐人街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鱼市腥气混着肠粉摊的蒸汽扑面而来。她突然拽住我拐进巷口,贴着斑驳的砖墙屏息静听——身后三个街区外,传来改装车特有的低沉轰鸣。
“抄近路。”雪子扯下晾衣绳上的格子衬衫蒙住头,带着我钻进堆满纸箱的后巷。当我们翻过最后一道铁丝网时,中央公园西大道的镀金喷泉已在百米之外。晨跑的人三三两两经过,没人注意到两个裹着破布的“流浪汉”正趴在冬青丛里。
望远镜的镜片泛起冷光,雪子忽然眯起眼睛。喷泉底座缝隙里,原本该藏着小田指示的位置,此刻摆着一枚镶钻发卡——那是小田平时最爱的配饰。“她在传递安全信号。”雪子的指尖轻轻摩挲望远镜的调焦旋钮,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放松,“这个区域没有致命危险,但监视一定无处不在。”
返程时我们刻意绕了三个街区,雪子却在经过一家古董店时突然驻足。橱窗里陈列的鎏金怀表表面,蚀刻着与小田家族图腾相似的纹路。她用袖口蹭掉玻璃上的雾气,指腹在某个齿轮图案上反复摩挲:“这家店的位置......刚好在追踪者消失的路线上。”
夜幕降临时,我们重新回到“云锦阁”。雪子将床单撕成布条,在套房落地窗上挂出特定的几何图案。“这是给老关系的暗号。”她从行李箱夹层摸出半块黑胶唱片,边缘烧出焦痕,“如果对方还在纽约,明早会有回应。”
我守在窗边擦拭望远镜,突然瞥见街对面便利店的监控摄像头调转了角度。雪子几乎在同一时间扑过来,将我拽离光源。黑暗中,她的呼吸扫过耳畔:“静默从现在开始。接下来三天,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小田既然能传递信物,说明她暂时安全,但......”她的声音顿了顿,樱花刺青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我们必须在家族彻底失去耐心前,找到接她出来的办法。”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毯上流淌,雪子跪坐在地板上,指尖灵巧地将酒店便签纸折成千纸鹤,每一下翻动都带着韵律。与其干着急,不如把日子过精致些。她嘴角噙着浅笑,用口红在纸鹤翅膀写下看似随意的数字,小田最讨厌乱糟糟的等待了。
咖啡机发出满足的嗡鸣时,雪子披着丝绸睡袍赤脚晃到窗边。她利落地拧动电视背后的旋钮,原本嘈杂的购物节目突然变成雪花屏。老式显像管电视改造一下,就是天然信号屏蔽器。她对着疑惑的我挑眉,指尖划过茶几上散落的鎏金怀表,现在,我们彻底与世隔绝了。
梳妆台前的镜面映出雪子专注的侧影,她用眉笔细细描绘眉形,胭脂轻点在苹果肌上晕染开。珍珠耳钉随着低头动作轻轻摇晃,当她换上驼色羊毛大衣时,樱花刺青恰好隐没在高领毛衣下。楼下新开的面包房据说有现烤可颂。她对着镜子整理丝巾,转身时带起淡淡茉莉香,要不要试试法式早餐?
厨房很快飘出黄油融化的香气。雪子系着从便利店买来的碎花围裙,铜锅里的水波蛋正在翻滚,她用银质餐刀将法棍切片,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尝尝看?她将溏心蛋摆在烤得金黄的法棍上,淋上现磨黑胡椒和橄榄油,他们总说我做的水波蛋像艺术品。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雪子窝在天鹅绒沙发里翻着美食杂志,指甲上的珍珠美甲在书页间闪烁。她突然眼睛一亮,举起杂志指着焦糖布丁的食谱:明天试试这个?说着起身去酒柜取出一瓶白葡萄酒,配上草莓奶油松饼,完美下午茶。
暮色渐浓时,雪子已经在厨房忙碌开来。她将现磨咖啡粉倒入虹吸壶,铜制器皿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煎锅里的牛排发出诱人的滋滋声,她撒上新鲜迷迭香,转头对倚在门框的我眨眨眼:要不要学调一杯古典鸡尾酒?水晶高脚杯碰撞的脆响中,她往威士忌里放入方糖,动作轻盈得像在跳一支舞。
雪子将烤好的司康饼从烤箱取出,琥珀色的黄油香气漫过整个房间。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把温热的饼掰开,仔细涂抹树莓果酱,我烤的司康比茶室的还地道。说话间,她将精致的骨瓷杯碟摆上餐桌,倒满热气腾腾的伯爵茶,奶泡在杯口晕开柔和的涟漪。
窗外的夕阳把云层染成蜜糖色时,雪子铺开从楼下花店带回的水彩纸。她穿着宽松的针织衫,长发随意挽成低髻,调色盘上的钴蓝色颜料与暮色相互映衬。其实画画和做饭一样,她用画笔轻轻勾勒中央公园的轮廓,都需要静下心来慢慢雕琢。画纸上,镀金喷泉在她笔下渐渐有了温柔的弧度,就像此刻房间里流淌的静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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