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平阳城外那座刚刚建成的工坊群上。
炊烟袅袅升起,不是从废墟中的残垣断壁,而是从一排排整齐的作坊里。锅中翻滚的不是野草稀粥,而是能让人吃饱的白米糙饭。
“狗蛋,今天你负责这条线的质检,干得好的话,晚上就能拿到十五个劳动券!”
身穿北境制式工装的监工老李,拍了拍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肩膀。
被叫做狗蛋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十......十五个?我昨天才拿了八个,今天就能拿十五个?”
“那是自然,多劳多得,这是咱们北境的规矩。”老李笑道,“你识字快,手脚利索,该得的赏就得拿。”
狗蛋握紧拳头,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十五个劳动券,不仅能让全家吃饱,还能让妹妹去识字班学认字!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不是简单的报酬,而是改写命运的钥匙。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旧世界里,一个叫“狗蛋”的泥腿子,居然能靠自己的双手决定全家的命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在这座工坊里,这就是现实。
不远处,几名身穿华服的复燕军将领正板着脸巡视。为首的是燕氏宗族元老燕文正的侄子燕承志,他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铁青。
“简直成何体统!”燕承志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同僚抱怨,“让这些泥腿子与我等平起平坐?还让他们识字?这是在破坏祖宗之法!”
另一名将领也皱眉道:“这个顾长生到底想干什么?如此纵容下层,迟早要酿成大祸!”
燕承志冷哼一声,大步走向正在分发劳动券的窗口。他拍拍胸口的军官徽章,趾高气扬地说道:
“本官乃燕氏宗族,奉命巡察!给我安排最好的房间,再叫几个伺候的!”
负责分发的北境文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头也不抬,继续记录着账目:
“工坊区内一律按工取酬,无工者不得食。您若要住宿,请到登记处办理入工手续。”
“什么?!”燕承志勃然大怒,“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您是谁。”小文吏终于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在工坊区,只有两种人:劳动者和管理者。您要是劳动者,请领取工具干活。您要是管理者,请出示北境都护府的任命文书。”
燕承志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掀桌子。
“住手!”
老李监工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四名身材魁梧的护卫。
“工坊区内禁止滋事,违者按律处罚!”老李冷声道,“这位军爷,您是要按规矩办事,还是要我们您出去?”
燕承志看着那几名护卫手中的木棍,脸色青白交替。堂堂燕氏宗族的血脉,竟被几个泥腿子出身的护卫威胁?这种羞辱比任何刀剑都更刺痛他的自尊。
可他也知道,这里不是军营,他指挥不动这些北境来的监工。
最终,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离开。
狗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监工,居然敢让燕氏宗族的人吃瘪?
“老李叔,您......您不怕那些当官的报复吗?”狗蛋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李哈哈大笑:“怕什么?咱们是按北境的规矩办事!在这工坊里,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只要违反规矩,一律按律处罚!”
“可......可他们是当官的啊......”
“狗蛋,”老李拍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一句话:在咱们北境,最大的官是规矩,最硬的后台是法度!只要你守规矩,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狗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东西——尊严。
......
工坊深处,纺织车间内机杼声不绝于耳。
数百名妇女正在娴熟地操作着纺车,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效率惊人。每织成一匹布,她们就能得到相应的劳动券。
坐在角落里的是一个叫翠花的中年妇女,她曾是某个地主家的佃农,战乱中失去了丈夫,带着两个孩子流离失所。
如今,她不仅有了稳定的工作,还在识字班学会了算账。她甚至被提拔为小组长,管理着十几台纺车。
“翠花姐,您说这北境的规矩,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吗?”身边一个年轻女工小声问道。
翠花停下手中的纺车,望向窗外那面迎风招展的燕字大旗,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我不知道能不能一直这样。”她轻声说道,“但我知道,在这里,我的孩子第一次吃饱了饭,第一次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冲这个,我这条命就交给北境了!”
其他女工纷纷点头。在她们心中,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顾长生,已经超越了所有的王侯将相,成为了真正的“活菩萨”。
......
与工坊区的热火朝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燕倾城直接控制的老城区。
这里依然沿用着旧时的管理方式。宗族元老们忙着“收复”战前的田契,恢复对佃农的剥削。那些在战乱中获得土地的农民,被强行收回了耕地,重新沦为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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