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燕军大营,深夜。
燕倾城独坐帅帐之中,手里捏着那份刚刚送到的“投资计划书”,俏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份计划书制作得极为精美,封面用的是最上等的桑皮纸,字体工整,条款清晰,甚至还盖着四海商会的官印。仿佛这不是一份敲骨吸髓的掠夺文书,而是什么慈善机构的援助协议。
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感到讽刺和恶心。
“开放治下所有城镇的自由贸易权......”
燕倾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念着,
“允许北境商会在任意地点设立钱庄、开办工坊......”
“以城镇未来三十年税收作为抵押......”
“若违约,北境有权接管相关城镇的一切行政权......”
每念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这哪里是什么投资计划书?
这分明是一份比割地赔款还要恶毒的卖国条约!
“公主!”
帐帘猛地被掀开,燕文正率领数名宗族元老急步而入,个个面红耳赤,怒火中烧。
“此等屈辱条约,万万不可答应!”
燕文正一把夺过那份计划书,狠狠摔在地上,“顾长生那厮真当我复燕军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成?!”
“没错!公主,我等宁可战死,也不愿接受这种附庸式的恩赐!”
其他元老纷纷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
燕倾城看着脚下那份被踩得褶皱的计划书,苦笑一声。
“不答应?那你们告诉我,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指向帐外,声音嘶哑,“外面五万将士,每日消耗粮食十五万斤!我们的存粮只够再撑三日!三日之后呢?你们的尊严能当饭吃吗?”
众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老谋士温慕白从帐外缓步走入。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愤怒,反而捡起地上的计划书仔细翻阅起来。
“温先生,您还看那玩意儿干什么?”燕文正不满地说道。
温慕白摆了摆手,继续翻看着计划书的条款,眼中逐渐露出惊异的光芒。
“诸位,老夫倒觉得......这份计划书,未必是坏事。”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温慕白将计划书合起,看向燕倾城,声音凝重:
“公主,您仔细想想顾长生此举的真正用意。他要的不是钱,甚至不是我们的城池。他要的,是用他的经济体系,来对抗司马景的焦土政策!”
燕倾城凤眸一亮,若有所悟。
温慕白继续分析道:“司马景断我粮道,毁我田地,将百姓尽数迁走,就是要让我们无地可守,无民可依。可若是北境的商路一旦建成,工坊一旦开办,流民便有了活路,我们便有了根基!”
“届时,司马景的焦土之策将不攻自破!”
燕文正还想反驳,温慕白却摆手制止。
“老燕,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与其被司马景活活困死,不如赌这一把!”
“可是......”燕文正咬牙道,“这等于是将我们的命运,完全交到了顾长生手中!”
“我们的命运本就已经在他手中了。”燕倾城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从我们第一次向他求援开始,我们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缓缓走到案前。
“区别只在于,我们是体面地当他的附庸,还是屈辱地等死。”
在那份屈辱的计划书最后一页上,重重盖下了自己的印玺。
鲜红的印迹,如同滴血的契约,彻底将燕倾城和她的复燕军,绑上了顾长生的战车。
......
与此同时,中原大周军营。
司马景正在帅帐中查阅文牍,一名斥候匆忙进帐禀报:
“大帅,探得燕倾城已与北境签署贸易协定,大量北境商队正向其控制区进发!”
副将周昂闻言大怒:“司马大人!此乃明目张胆的资敌行为!我军应立即出兵,断其商路!”
司马景却摆了摆手,那张枯槁的脸上竟露出诡异的笑容。
“资敌?周将军,你看得太浅了。”
他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文牍,声音平静如水:
“传我将令,沿途各关卡对北境商队佯装不知。若遇盗匪袭扰商路,便就近清剿。”
“什么?!”周昂瞪大了眼睛,“大帅,您这是......”
“鱼不吃饱,岂会安心待在网中?”
司马景的笑容更加阴森,他那双浑浊的眼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顾长生以为自己很聪明,想当渔夫。却不知我早已将整片鱼塘的水,抽干了。”
“等到他的鱼养得肥肥胖胖的时候,就是我收网的时刻!”
......
北境与中原交界,商路沿线。
一支支悬挂着四海商会旗帜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南进发。
车上装载的不仅仅是粮食布匹,更有成套的农具、织布机,甚至还有建造工坊用的砖瓦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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