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在新河浦幽静的道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老城区特有的、混合着植物清香和历史尘埃的静谧气息。白龙江驾驶的黑色奔驰车缓缓停在一扇厚重的、带有明显Art Deco风格雕花的铸铁大门前。
车门打开,陈云率先下车。午间那点微醺的酒意早已在清风吹拂下散去,他站在人行道上,目光越过紧闭的黑色铁艺大门,望向里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沿着围墙内侧栽种的一排高大苍翠的南洋杉,如同沉默的卫兵。视线穿过杉树的间隙,一栋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建筑静静矗立在庭院深处。
那是一栋三层高的清水红砖别墅。
红砖的色泽并非新砌的刺眼鲜红,而是历经岁月沉淀后,呈现出一种温润醇厚的暗红色调,如同陈年红酒。砖墙表面没有任何粉刷,清晰地展露着砖块本身的肌理和砌筑的工艺,每一块砖都仿佛承载着过往的故事。建筑主体线条简洁有力,带着鲜明的折衷主义风格——底层是厚重的基座,开有拱券门廊;二层则采用连续的矩形钢窗,窗框是深沉的墨绿色;顶层则收束为平缓的坡屋顶,覆盖着深灰色的鱼鳞瓦。
最引人注目的,是建筑正面中央那根从地面直通三层檐口的巨大方形壁柱!壁柱通体由红砖砌成,表面用细腻的水刷石工艺勾勒出简洁的几何凹槽纹饰,顶端收束处则巧妙地融入了一个抽象的、如同闪电般的装饰符号。壁柱两侧,是两扇几乎占据整面墙的、带有精美铸铁花纹的落地凸窗!此刻窗扇紧闭,深色的玻璃反射着阳光,让人无法窥视内部,更添几分神秘感。
整栋建筑如同一位饱经沧桑却风骨犹存的贵族,在绿树掩映中散发着低调而内敛的奢华气息,与周围那些同样风格各异却和谐共存的老别墅一起,共同构成了这片历史街区独特的韵味。
“就是这里了,陈老板!”刘大叔也下了车,指着紧闭的大门,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您看这气派!这用料!这位置!绝对配得上您的身份!房主是个老华侨,急着出手,价格……嘿嘿,有得谈!”
陈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他走到大门前,伸手轻轻抚过那冰冷、带着细微颗粒感的铸铁雕花。指尖传来一种沉甸甸的历史质感。丹田深处,《秘藏心鉴》的鱼形真炁如同被唤醒般,极其细微地流转起来,感知着门后那片空间的气息。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气”反馈回来!那并非阴煞死气,而是一种沉淀了数十年、混合着书香、木香和阳光气息的、平和而温润的“场”!这让他心中微微一动。这房子……风水极佳!而且,似乎被某种温和的力量滋养过。
“刘叔,联系房主吧。”陈云收回手,语气平静。
刘大叔连忙掏出手机拨号。片刻后,大门内侧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机转动声,厚重的铁门缓缓向内滑开。
一位穿着朴素灰色唐装、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出现在门后。他看起来约莫七十多岁,精神矍铄,眼神平和而深邃,带着一种阅尽千帆的从容。他身后跟着一位同样穿着朴素、提着公文包的中年人,应该是律师或代理人。
“陈先生?”老者目光落在陈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老朽姓林,是这房子的主人。久闻陈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请进。”
“林老先生客气了。”陈云微微欠身,带着白龙江和黄东,随林老先生步入庭院。
庭院比从外面看更加开阔。一条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通向主楼门廊,两侧是精心打理过的草坪和花圃,几株高大的玉兰树亭亭如盖,树下摆放着几张古朴的石桌石凳。整个庭院干净整洁,却又不失自然野趣,显然主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走进拱券门廊,推开那扇厚重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橡木大门,一股混合着旧书、老木头和淡淡防蛀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内部的空间高阔而通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落,虽然蒙着薄尘,依旧折射着从落地凸窗透入的光线,显得流光溢彩。地面铺着深褐色的柚木拼花地板,光洁如镜,踩上去发出沉稳的回响。墙壁下半部分镶嵌着深色的护墙板,上半部分则保留着原始的、带着细微纹理的米黄色拉毛墙面。
最令人震撼的是大厅的格局!没有过多的隔断,整个一层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巨大空间!只在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几组线条简洁、用料厚重的深色皮质沙发和茶几。大厅尽头,一道宽阔的、铺着红地毯的弧形楼梯旋转而上,通向二楼。楼梯扶手是深色的硬木,雕刻着简洁流畅的藤蔓花纹。
“这房子……是我父亲在三十年代,请一位留法的设计师设计的。”林老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在大厅里轻轻回荡,“那时候讲究‘中西合璧’,既要舒适实用,又要气派体面。你看这大厅,当年开舞会,能容纳上百人翩翩起舞……可惜,物是人非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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