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鹅潭水面倒映着夕阳熔金的光泽,“天下藏珍”二楼的光线已染上暮色沉沉的昏黄。陈云将那几张薄薄的、承载着厚重历史的报纸整齐叠好,指尖拂过新闻照片里那片在蓝天下沉寂的海域,心中却如面前杯中的茶汤,暗流汹涌。
佛牙舍利塔刚刚锁入地下室最深处的合金保险箱,那份灼烫的“钥匙”还未焐热,历史又向他掷出了另一根橄榄枝——不,是一枚沉甸甸的、注定要掀起轩然大波的银币!
惠湖市……东新桥……八吨银元!还有那些被争抢中损毁的瓷器!这哪里是偶然发现?这是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沾满华夏人民血泪的战争罪证!更是足以引发全城骚动、甚至区域经济震动的财富密码!
“曹叔,”陈云目光转向刚踏进书房、被暮色勾勒出清瘦剪影的曹文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备车。去趟惠湖。现在就走。”
曹文华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茶叶和刚买的几盒上好烟丝:“现在?惠湖?”他顺着陈云的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报纸标题——《南海一号水下考古获重大进展,宋代古船将启全面打捞》。他不解,“小陈,这时候去看宋代沉船?”
“不是南海一号,”陈云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北方,“是惠湖的东新桥。那里……”他顿了顿,声音沉如磐石,“江底下,睡着一艘更大的‘宝藏’。”
曹文华眼中精光一闪!他太了解陈云了,这种笃定的语气,这种仿佛穿透时光壁垒的目光……绝不会空穴来风!“具体位置?”他问,没有废话。
“具体坐标不明,但范围可以锁定——就在东新桥与水门桥之间的河道下方,中心区域……大概在靠近东新桥南段桥墩附近百米水域。沉船已被严重破坏、掩埋数十年,表层可能布满淤泥,非汛期水深应在十米以内,但江流湍急,探测不易。”陈云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如同钉子般嵌入现实。前世那场旱灾中暴露的沉船位置,新闻报道的画面细节在他脑中清晰如昨——歪斜的锈蚀船体骨架,散落如同坟丘的瓦砾堆,还有那些被淤泥半掩、在阳光下反射着绝望光芒的银元……
曹文华倒吸一口凉气!年代、地点、物证如此清晰!这绝非臆测!“难道是……”
“侵华日军撤退时留下的赃物船!载有八吨以上银元及大量搜刮来的金银玉器、文物。”陈云的声音如同淬冰的刀锋,“1945年8月底,日军第三独立工兵联队执行‘焦土撤退’命令,炸毁东新桥时产生的剧烈爆炸冲击波殃及了旁边这条满载赃物的运输船!水下爆破引发河道地层松动,船体破裂迅速沉没!当时的日军忙于逃命,根本无暇打捞。”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地图册,精准地翻开惠湖市地图,用红笔在东新桥与水门桥之间河段重重画了一个圈!“船沉得太快、太突然,知道其准确装船信息和位置的鬼子高官,大多已在随后的混乱或清算中丧命、失踪。所以,这船的具体位置就成了谜。若非二十年后的那场世纪大旱,江水奇枯,恐怕它还会在江底淤泥里继续沉睡下去。”
曹文华看着那猩红的标记,沉默良久,胸腔内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兴奋。沉船!抗战遗物!八吨银元!!任何一个字眼都足以让收藏界疯狂!他猛地抬起头:“现在水位不低,又不能发动大规模挖掘。我们怎么办?找潜水员下去探?”
“打草惊蛇,后患无穷。”陈云果断摇头,目光幽深,“这消息一旦泄露,引起的争夺可能比当年旱灾时市民哄抢更恐怖!而且,谁又能保证水下没有机关?日本人在船上动过什么手脚?”他想到了荣教授地下室里那个封印着大凶之物的陨金夔龙鼎!日本人,尤其是那些效忠皇室的秘密部队,最擅长这种亡命的布置!
“那……”
“我们只是去看看,摸清楚大致地形和江面、水文特征。”陈云打断他,快步走到保险柜旁,输入密码,开启厚重柜门,从一堆精密仪器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方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台闪烁着冷峻金属光泽的长焦数码相机和一支带有水下探距功能的激光测距笔。“带上这些。相机负责远距离航拍河道特征和水面波纹异常点——沉船扭曲骨架区域的水流会形成不易察觉的次级涡旋。测距笔在确定位置后可以隔着船帮初步估算关键点的深度和结构体轮廓。记住,一切以不被察觉为前提。”
曹文华郑重地接过设备,感受着冰冷金属的分量和陈云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明白。我这就去准备车。”
夜色如墨汁般晕染开,珠江边的霓虹渐次点亮。一辆低调的丰田越野车悄然离开荔湾老巷,如同游入暗流的鱼,转上广惠高速,直奔百公里外的惠湖市。
车内寂静无声。曹文华专注开车,目光如同鹰隼般捕捉着前路。陈云则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一个冰冷的硬物——那是一枚普通的民国“船洋”。前世在惠湖工作时的某个黄昏,他独自在东江边勘察一处理想的建筑用地,鬼使神差地从浅滩淤泥中用树枝拨弄出一个布满铜绿的油布包裹。当时并未在意,只是习惯性放入口袋想回去清洗……直到几年后清理旧物时才发现,里面裹着一枚成色极好的“二十三年帆船”银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