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鹅宾馆二楼,“宏图府”餐厅。
正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在光洁如镜的柚木桌面上,流淌着温润的光泽。窗外,珠江如一条蜿蜒的玉带,繁忙的货轮拖曳出道道白色的水线,对岸鳞次栉比的现代建筑在秋日的晴空下勾勒出清晰的天际线。餐厅内冷气宜人,背景是悠扬的古典钢琴曲,餐具碰撞的轻响混合着低语交谈,营造着属于高级粤菜餐厅特有的宁静与奢华。
陈云与沈梦如相对而坐。桌上已经摆放着几道精致的开胃前菜:晶莹剔透的冰镇水晶虾饺、金黄酥脆的鹅肝酱炸云吞、清新爽口的百合芦笋。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沈梦如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清香。
沈梦如优雅地用银质小勺搅动着面前的白瓷汤盅,里面是清炖的姬松茸螺头汤,汤色清亮,香气扑鼻。她抬起眼帘,那双清冷的眸子映着窗外的波光,看向陈云,打破了餐桌上稍显凝滞的气氛:
“你刚才在画展上……那两幅画,特别是第二幅……有点过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责怪,反而带着一丝探究和……一点点无奈的纵容。
陈云正用筷子夹起一只虾饺,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坦然一笑:“过吗?我不过是把齐大师内心最‘真实’的一面,用艺术的手法‘提炼’了一下罢了。”他咬了一口虾饺,鲜美的汤汁在口中溢开,语气带着点促狭,“那位大师的气度格局,也像这虾饺,皮薄馅靓看着好,却经不起细品。”
沈梦如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如同冰雪初融:“少贫嘴。我看你是存心气花姐。不过……”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陈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幅《大江东去》,真的很震撼。那一刻的你……很不一样。”
“是吗?”陈云放下筷子,拿起热毛巾擦了擦手,目光投向窗外奔流的江水,声音变得有些悠远,“画,不过借物抒怀。胸中有丘壑,笔下才有乾坤。就像我们眼前的这条江,它奔流千年,见过战火烽烟,也载过盛世笙歌,它自己却永远沉默。它的‘境’,需要懂它的人去读。”
沈梦如静静地听着,看着陈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此刻的他,没有了在展台上那种锋芒毕露、气吞山河的狂放,也没有了平日里看似懒散却洞悉世事的精明,反而透出一种与她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深邃的沧桑感。这个男人……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她想起了那个下午在爷爷书房,陈云鉴定那幅唐寅《庐山观瀑图》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了他面对万家辉、许宇辉时的不卑不亢;更想起了他在地下室捧着那尊佛牙舍利塔时眼中闪过的凝重……这个男人身上有种魔力,让她越探索,越想靠近,却又觉得他如同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
“陈云,”沈梦如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试探,“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古玩店老板,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眼力、那样的画功、甚至……在比斗中能拿出唐寅真迹和博山炉那样的重器?你知道吗,你昨天卖画给溥杰那八个亿,在圈里已经传疯了。”
陈云收回投向江水的目光,迎上沈梦如探究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梦如,眼力是练出来的,画功是磨出来的。至于那些东西的来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你家那艘停在黄埔港的‘深海探险家号’,我相信它的每一次出海,收获的也不仅仅是科学数据吧?”
沈梦如心中猛地一跳!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深海探险家号”是她私人投资的深海探测船,行事极其低调,主要用于探索特定海域的古沉船和海底地质构造。陈云是怎么知道的?他话里话外似乎另有所指!
“你调查我?”沈梦如的声音陡然转冷,那层初融的薄冰瞬间重新凝结。
“不必紧张。”陈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动作从容依旧,“沈氏集团的千金,未来的掌舵人,手里握着能直达马里亚纳海沟的顶尖技术力量……这并不算很难打听的消息。我对你的‘深海探险家’没兴趣。不过……”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沈梦如,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对你昨晚提过的那个地方——‘鬼叫峰’,倒是很有兴趣。而且,或许……我有办法,能让你获得进入那片禁区的关键‘钥匙’。”
“钥匙?”沈梦如皱眉,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鬼叫峰的凶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无数顶尖探险团队折戟沉沙,连国家地质队都讳莫如深。陈云凭什么敢说有“钥匙”?
“不错,钥匙。”陈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微弱的笃笃声,“一个能让你此行……名正言顺、甚至可能获得意想不到支持的‘名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确认无人注意,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比如……一次……以保护和研究为目的的、‘寻找华夏流失海外重要宗教圣物源头线索’的……联合科考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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