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与他那位远在美国的“云导师”之间的午夜通话,只是“铸剑工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整个“新地平线”团队,以及所有入驻江北大学的“国家队”成员,又立刻投入到了那场紧张而又充满激情的、伟大的创造之中。
江北大学,先进材料研究所,807“先进制造技术”实验室。
这间曾经空旷的、一千多平米的巨大空间,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各种崭新的、贴着“军工”或“保密”标签的设备仪器,被源源不断地运送进来,安装、调试。
穿着不同单位制服的研究员、工程师们,行色匆匆,进进出出。
空气中,弥漫着新设备机油的味道、电路板焊接时松香的味道、以及,所有人身上,那股因为睡眠不足和高度兴奋而混合在一起的、独特的“科研的味道”。
整个807实验室,就像一个巨大的、正在被唤醒的超级工厂,充满了喧嚣与活力。
而在这片喧嚣的核心区域,有两个地方,显得格外安静,也格外戒备森严。
实验室的东侧,被临时用防静电玻璃,隔出了一个独立的、恒温恒湿的超净工作间。
这里,是钱院士和他带领的“声学国家队”的专属阵地。
他们的任务,是为“创世”机器,打造最核心的“能量之源”——那套,需要在三维空间内,生成微米级能量焦点的,“高能聚焦超声波换能器相控阵”。
也就是,机器的“心脏”。
而在实验室的西侧,同样,也被隔出了一个,布满了各种示波器、信号发生器和超级计算机的、电磁屏蔽等级极高的控制室。
这里,则是那个年轻张扬的天才工程师雷鸣,和他那支“光学国家队”的“神经中枢”。
他们的任务,是为“创世”机器,打造那套,需要以皮秒级时间精度,去同步控制数万个独立单元的……“多通道脉冲同步控制系统”。
也就是,机器的“神经”。
……
超净工作间内。
钱院士,这位年过七旬的、国内声学领域的泰山北斗,此刻,正像一个最普通的一线研究员一样,穿着厚重的白色无尘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亲自,伏在一台高倍率的光学显微镜前。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特种焊针,正在进行着一项,极其精细的、堪称“微雕”般的操作。
在他的面前,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的氮化铝陶瓷基板。基板上,用光刻技术,密密麻麻地,集成着10x10,总计一百个,微米级的压电陶瓷换能器单元。
“温度,350度,保持住。”钱院士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沉稳地传出。
“湿度,低于百分之五,没问题。”他身旁的一位青年研究员,紧盯着监控屏幕,立刻回应。
“微电流,启动。功率,0.1瓦。”
“收到。”
钱院士屏住呼吸,手中的焊针,精准地,点在了一个只有几微米宽的电极触点上。
“滋——”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一次完美的、无缝的微连接,完成了。
“好了,下一个。”钱院士直起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那有些酸胀的老腰。
“老师,您休息一下吧。”他身旁的博士生,心疼地说道,“这种封装的活儿,我们来就行了。”
“不行。”钱院士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们做的第一块‘阵列原型’,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做到完美。你们的经验,还不够。”
他看着那块小小的、如同艺术品般的阵列基板,眼神中,充满了凝重。
“林浩那个小子,给我们出的,可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他感慨道:“在空气中,实现微米级的声波聚焦,不难。但是,要在充满了金属粉末的、复杂的固-气混合介质中,还要考虑到粉末对声波的散射和吸收,去实现稳定、可控的聚焦……这其中的计算量和不确定性,比我们之前做的任何一个军工项目,都要大得多。”
“而且,”他指向那一百个密密麻麻的换能器单元,“这只是一个10x10的阵列。按照林浩的设计,最终的设备,需要的是一个,至少200x200,甚至500x500的、超过二十五万个单元的巨大阵列!如此大规模的阵列,如何解决单元之间,因为高频振动而产生的‘串扰’问题?如何解决,在高功率下,那恐怖的散热问题?这些,都是我们从未遇到过的挑战。”
虽然嘴上说着“难题”,但钱院士的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如同年轻人般的斗志。
他知道,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将彻底改变,他奋斗了一生的声学物理领域。
……
而在实验室的另一端,西侧的控制室内。
天才工程师雷鸣,正面临着他职业生涯中,同样,前所未有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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