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浩、陈默和徐涛带着一身寒气从酒店大堂返回套房时,高翔和苏晓月立刻察觉到了气氛中那不同寻常的凝重。
“出什么事了?”苏晓月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
林浩没有隐瞒,他将克劳斯带来的那个惊天消息,以及那份充满了恶意的“问答策略”文档,原原本本地、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听到哈特曼教授竟然与赵立新暗中勾结,并组织了一支由西方资深教授构成的“学术行刑队”,准备在报告会上公开发难时,高翔这位平日里最温和敦厚的技术宅,气得猛地一拳砸在了结实的红木会议桌上。
“砰”的一声闷响,桌上的水杯都随之跳动。
“无耻!卑鄙!”高翔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这……这根本就不是学者!他们是强盗!是土匪!”
苏晓月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她紧紧地握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从小接受的是最纯粹的精英教育,一直以为科学是神圣的、跨越国界的。而哈特曼教授的行为,无疑是将她心中最美好的那份信仰,撕开了一道丑陋的、血淋淋的口子。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学术竞争的范畴,”她声音清冷地说道,“这是赤裸裸的、针对我们整个团队,甚至是中国材料科学的阴谋!”
房间里,一股混杂着震惊、愤怒和屈辱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敌人强大、卑劣,而且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似乎无论怎么应对,都将陷入一场艰苦的、百口莫辩的泥潭。
然而,就在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有两个人的表现,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陈默教授,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如同深渊般的、冰冷的平静。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风暴在酝酿,却被更强大的理智死死地压制着。
而林浩,在复述完整个事件后,他心中最初的怒火,已经迅速地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危险的东西所取代——那是一种棋手发现对手所有布局后,即将开始收网时的、冰冷的兴奋。
“都坐下。”
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瞬间安抚了众人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块巨大的移动白板前,拿起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在光洁的板面上,重重地写下了那三个致命的问题:
设备精度(伪影质疑)
可重复性(偶然性质疑)
实验环境(数据可信度质疑)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逐一扫过自己的学生们,缓缓地、清晰地说道:“好了,对手的牌,已经全部亮出来了。他们想攻击我们哪里,想用什么方式攻击,我们现在一清二楚。”
“现在,轮到我们,来重新设计一下,这场游戏,该怎么玩了。”
他的话,像是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涟漪。愤怒和无措,开始迅速地转变为一种同仇敌忾的斗志。
是啊,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的所有底牌,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师,我有个想法。”
林浩站了起来,他走到白板前,拿起另一支红色的马克笔。他的眼神明亮得惊人,充满了智慧和强大的自信。
“既然哈特曼教授他们,已经为我们精心准备好了一份‘审判剧本’,那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高翔不解地问。
“没错。”林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满颠覆性的笑容,“我们不仅不回避这三个问题,恰恰相反,我们要主动地、巧妙地,把全场所有听众的注意力,都引到这三个‘陷阱’里来!”
他用红色的马克笔,在那三个问题后面,都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醒目的问号。
“我的建议是,在明天的报告中,我们故意‘卖个破绽’。”
“比如,在讲到实验设备时,我只展示我们那台经过‘魔改’的、看起来有些‘简陋’的甩带机,对于更关键的、在上海同步辐射光源做的那些实验,我们一笔带过,不做详细解释。这就给他们质疑我们‘设备精度’,留下了钩子。”
“在讲到可重复性时,我只展示我们最成功的那一组数据,对于背后上百次的失败和摸索过程,我提都不提。这就给他们攻击我们‘幸存者偏差’,提供了弹药。”
“至于实验环境,”林浩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张地下室的照片,既然赵立新费尽心机才搞到,我们怎么能不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呢?我们甚至可以在报告的引言部分,‘自嘲’一句,说我们的研究,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室开始的。”
“我们把所有他们想要的‘靶子’,都亲手、端正地,立在他们面前。然后,在Q&A环节,我们就静静地等待,等哈特曼安排的那几位‘炮手’教授,洋洋得意地、自以为抓住了我们命门地,提出这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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