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阳团队进口先进设备的消息,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地下室”团队那脆弱的神经上。
然而,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过后,林浩和陈默,都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沮丧和气馁。
巨大的压力,像一把锻锤,将他们心中所有的杂念,都锤炼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纯粹、也最坚硬的斗志。
“老师,李瑞阳他们那台从德国进口的Flash DSC,什么时候能到货?”回到地下室后,林浩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这是决定他们这场“时间竞赛”胜负的“倒计时”。
陈默正在白板前,规划着“武器升级”的技术路线。他头也不回,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不用太担心那个。”
“嗯?”林浩有些不解。
“我当年,在德国马普所待过两年。”陈默缓缓地说道,“我对他们的那套体系,很了解。德国人,做事严谨,但也死板。从下订单,到生产,再到出口审批、海关、运输、安装、调试……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最快,也得三个月,甚至半年。”
他转过身,看着林浩,眼中闪烁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属于战略家的光芒。
“也就是说,”他说,“命运,给了我们一个宝贵的、最多不超过半年的‘时间窗口’。”
“在这半年里,李瑞阳他们,只能用现有的、相对‘笨拙’的纳米压痕仪,去一点点地摸索。而我们,”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台老旧的甩带机上,“必须,要赶在他们的‘卫星’升空之前,将我们的‘洲际导弹’,给造出来!”
陈默的这番话,让林浩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半年。
这个时间,虽然依旧紧迫,但至少,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触手可及的“死线”。
他知道,自己和陈默,还有一战之力!
在陈默解决了“军费”问题后的第二天,林浩,这个被临危授命的“一线总工程师”,正式开启了他那充满了荆棘和挑战的“魔改”之路。
他像一个最精打细算的管家,将陈默给他的那笔“巨款”,掰成了八瓣花。他没有去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昂贵的进口元器件,而是将每一分钱,都用在了最核心的、无法替代的部件上。
当各种各样的快递包裹,如同雪片一般,飞进这间小小的地下室时,林浩的工位,也彻底,从一个“极客空间”,升级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型研发中心”。
桌上,堆满了各种型号的传感器、花花绿绿的杜邦线、密密麻麻的面包板、和几块用来测试复杂算法的FPGA开发板。一台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但性能依然坚挺的旧示波器,正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然而,当他将所有买来的“零件”,都摆在面前,准备开始进行这伟大的“高达”组装工程时,他立刻,就遇到了第一个,也是最棘手的一个难题。
“眼睛”与“大脑”的磨合。
他需要将那颗新买的、国产的高速红外测温仪(眼睛),与他准备用来做总控制的Arduino单片机(大脑),连接起来,并让“大脑”,能够准确地、高速地,读取“眼睛”看到的信息。
这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但当林浩第一次,将它们连接起来,并进行“点火”测试时,他彻底傻眼了。
甩带机那强大的、高频的感应加热线圈,像一个巨大的“电磁脉冲炸弹”,瞬间,就让那颗精密的“眼睛”,彻底“失明”了。
电脑屏幕上,代表着温度的读数,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毫无规律地,在一千度和零下五十度之间,来回跳动。那条本应平滑的温度曲线,变成了一幅充满了噪音和毛刺的、后现代风格的抽象画。
“信号干扰……”林浩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所有精密电子测量中,最常见,也最头疼的问题。
他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
他先是用多层坡莫合金(Permalloy)薄膜,将传感器的信号线,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这种高磁导率的合金,是专业设备中用于磁屏蔽的“标准配置”。
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曲线的跳动幅度,只是从剧烈的“癫痫发作”,变成了恼人的“高频震颤”。强大的感应加热线圈,如同一个无孔不入的恶魔,它的电磁波,依旧能轻易穿透这层看似专业的“盔甲”。
他又尝试在软件层面进行“反击”。他把自己关在702,废寝忘食地啃了两天关于“小波变换”和“自适应滤波”的前沿论文。然后,在他自己编写的LabVIEW程序里,构建了一套比之前“卡尔曼滤波”复杂十倍的“小波包分解与重构”算法。
他试图,用更高级的软件智慧,像做外科手术一样,精准地,从混杂的信号中,剥离出那些特定频段的“噪声”。
然而,当他再次进行测试时,他几乎要绝望了。
甩带机产生的电磁干扰,其频谱之宽、强度之大,远超他的想象。它几乎覆盖了从低频的工频干扰,到高频的射频辐射的所有频段。他的算法,虽然能滤掉大部分噪声,但总有一些顽固的、与真实信号频率高度重叠的“谐波分量”,如同附骨之疽,无法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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