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营内灯火通明,映照着一张意气风发的面容。
刚刚得到增援的呼延灼正立于沙盘前,声若洪钟。
“待三庄并作一处,本将便亲率铁骑踏平梁山!”
祝朝奉满脸谄媚,躬身应和。
“全仗将军虎威!旌旗所指,梁山草寇必当望风而逃!”
唯独栾廷玉眉峰紧蹙,沉声提醒。
“梁山猛将如林,皆非易与之辈。三庄联守尚可,若主动出击…恐力有未逮。”
呼延灼不以为然地摆手,正欲开口,帐外忽传亲兵急报。
“将军,营外有一将官求见,自称登州兵马提辖孙立!”
“师弟?”
栾廷玉闻言大喜,忙向呼延灼引荐。
“此乃我同门师弟,江湖人称病尉迟,武艺不在我之下!”
呼延灼与栾廷玉相处多日,深知其武艺高强,为人持重,闻言不疑有他,当即传令。
“快请!”
但见孙立龙行虎步而入,抱拳行礼。
“孙某奉枢密院调令移驻郓州,特来助师兄剿贼!”
他八尺身躯挺拔如松,淡黄面皮上络腮胡须根根见劲,端的是威风凛凛。
呼延灼验过调令文书,大喜过望,离座相扶。
“孙提辖来得正好!又添一员虎将,何愁梁山不破!”
孙立目光扫过帐内,最终落在师兄热忱的脸上,心头一沉。
“萧让先生手段当真了得,这调令文书竟与真迹无异……”
他胸中如压巨石,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暗自立誓。
“师兄,今日相欺实非得已,来日,小弟定当负荆请罪!”
夜色渐深,呼延灼帐中欢声未歇,祝家内室却已杀机密布。
祝朝奉捋着胡须,对三个儿子阴恻恻道:“此乃天赐良机。借呼延灼之力剿灭梁山后,独龙岗便是我祝家天下!至于扈家庄……”
他冷哼一声:“待三娘过门,寻个由头让扈老头子和他儿子病故便是。那李应若再不识抬举,便一并收拾!”
祝彪眼中闪过狠厉:“父亲高见!何必等日后?孩儿已安排妥当,大婚之日便叫扈家父子命丧“梁山贼寇”之手!”
话音方落,窗棂微不可察地一动,一道黑影已悄无声息融入夜色。
婚期至,祝家庄内张灯结彩,灯火煌煌如昼,喧哗声中透着虚伪的热闹。
谁也没想到,济州知府章洪竟亲率大队人马前来道贺,排场之大,令人侧目。
他一上来,便对呼延灼痛心疾首:“下官无能,不能提兵为将军分忧,只能率领这些粗鄙乐师前来助威!”
呼延灼大受感动,只觉此次济州之行,得遇章洪这位挚友,已然无憾。
他紧握章洪双手:“章大人如此厚谊,呼延灼感激不尽!此番剿贼若成,定当在太尉面前为大人请功!”
章洪身后的队伍中,数十个挑夫虽着号服,却难掩一身虬结肌肉,面相凶悍异常。
有宾客窃窃私语:“这知府衙门的民夫,怎生得如此骇人?”
就见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堆笑作揖:“各位老爷见笑!俺们都是乡下把式,模样丑了些,全仗大人赏口饭吃!”
独龙冈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齐,唯有李应称病不出,只遣杜兴送来厚礼。
杜兴行事滴水不漏,对祝朝奉恭敬有加,对呼延灼谦卑有礼,令人挑不出错处。
祝朝奉皱眉,不知李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祝彪更是暗记于心,欲待事后再行清算。
此时,扈三娘凤冠霞帔,由侍女搀扶而出。
虽不见玉容,那窈窕身段与凛然气度已令满堂生辉。
红盖头下,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自那夜月下与刘备相约后,每一刻都如在油锅煎熬。
前路茫茫,吉凶未卜。
她唯有紧紧抓住那缥缈的承诺,如同抓住黑暗中唯一的微光。
吉时将至,喧嚣的乐章骤然响起!
然而那乐声却杂乱刺耳,不成曲调,直如魔音灌耳!
唢呐吹得如丧考妣,锣鼓敲得地动山摇,分明是送葬的架势,哪是迎亲的调子?
那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乐师,越是卖力演奏,那声音便越是摧人心肝!
刘备以袖掩面,暗自苦笑,随即向混在里面的乐和递去一个眼色。
乐和心领神会,以其清越嘹亮的嗓音勉强引领着这溃散的乐队,收束成一股能入耳的旋律。
祝彪一身红袍,志得意满,压根不关心这刺耳的音乐。
呼延灼虽觉乐声难以入耳,但碍于身份,只得强自维持着威严的笑容。
唯有栾廷玉听着那不谐的乐声,看向那些精悍过头的仆役,眉头越锁越紧,那股不祥的预感,已如阴云般笼罩心头。
扈太公与扈成强颜欢笑,周旋于宾客之间。
祝朝奉假意热络,将扈成拉至内厅:“贤侄,今日之后便是一家人了,来来来,你我内厅叙话,有些体己话要说。”
扈成不疑有他,随之而入,却发现厅内已被祝家心腹环绕,祝朝奉早已不知所踪,心中顿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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