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那点儿无人能懂的恍惚，很快就被部下们山呼海啸般的“大帅威武”给冲得一干二净。

赢了，管他娘的是怎么赢的，赢了就是硬道理。

战后的总结会，或者说庆功吹牛大会，在一个临时征用的大地主宅院里召开。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汗味和浓烈的酒精气息，混杂成一种名为“胜利”的荷尔蒙。

王承斌，这位曾经的对手，如今的阶下囚，被请到了会议中央。

他没受到什么虐待，反而被客气地看座上茶，这让他更加坐立不安。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团长，打着酒嗝站起来，把驳壳枪往桌上“啪”地一拍：“王司令，咱就想知道，您好歹也是直系的一员猛将，怎么就让咱们几门‘嘴炮’给轰趴下了？您倒是说说，是咱们的炮太真，还是您的胆儿太假？”

哄堂大笑。

王承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压压惊，手却抖得厉害。

他放下茶杯，长叹一声，竟是出奇地坦诚：“弟兄们，不怕你们笑话。张大帅那三十门克虏伯炮要是真的，我王承斌二话不说，当场就降了。可坏就坏在，我知道那是假的，我派出的探子早就回报了，那就是些刷了黑漆的圆木头。”

“那你还……”那团长愣住了。

“可我信，我的兵不信啊！”王承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悲凉和不甘，“他们远远看着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听着你们那边震天的呐喊，他们就先怕了。前线的军官告诉我，士兵们晚上做梦都在念叨‘克虏伯’。仗还没打，心气儿就散了。我告诉他们那是假的，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大帅，奉军连假炮都敢拉出来，说明人家根本不怕咱们，说明人家有咱们不知道的后手！’你们看，这仗还怎么打？我们不是输给了炮，是输给了‘我们已经赢不了了’这个念头。”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王承斌这番“杀人诛心”的剖白给镇住了。

就在这片寂静中，一个粗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几分酒后的奇思妙想。

说话的是赵大胆，一个没什么文化但打仗鬼点子贼多的旅长。

“大帅！”赵大胆一拍大腿，兴奋地脸都红了，“我寻思着，既然‘假炮’都能把人吓尿了，那咱能不能玩得再大点，再‘假’一点？比如——咱们压根儿就没炮，但只要您老人家金口一开，说‘有’，那个……那个什么系统，能不能就凭空给咱‘变’一门出来？”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笑了，觉得赵大胆是喝高了在说胡话。

可张作霖的眼神却骤然一凛，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几乎在同一时间，只有他能看到的淡蓝色光幕在他眼前浮现：

【叮！“虚张声势”策略触发进阶条件，满足“以假乱真，深入人心”要素。】

【是否消耗声望值1000点，开启全新虚构项目：“移动式声望加农炮”一套（含全套设计图纸、虚拟技术团队、首批测试用特种弹药）？】

张作霖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盯着那行字，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轰”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响，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好！好一个赵大胆！你他娘的真是老子的福将！造！必须造！老子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声望，不就是为了今天拿出来当炮使的吗？！”

七日后，奉天兵工厂最深处，一间被宪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看守的秘密车间内。

一尊崭新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炮，静静地矗立在中央。

它的外形极具压迫感，炮身修长得夸张，酷似一战中让巴黎闻风丧胆的德军“巴黎大炮”。

炮身用篆体深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张”字徽记，而在炮架一块黄铜铭牌上，则用一行小字标注着它的身份：“系统特供·心理压制型打击武器”。

张学良，人称小六子，围着这尊巨炮转了好几圈，脸上写满了激动和不可思议。

他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炮身，那触感真实得让他心颤。

“爹，”他扭头问向旁边同样看得入神的张作霖，“这……这炮，真能打响？”

张作霖眯着眼，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他从嘴里吐出一口烟圈，缓缓道：“傻小子，它不打地，它打的是人心。只要你的敌人信它能响，那它就比世界上任何一门炮都响。”

他猛地一挥手，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传我命令！把这尊‘声望炮’给老子拉出去，一路敲锣打鼓，送到直鲁边境！炮口给我高高仰起来，对准吴佩孚最后一个据点——石家庄，咱们要搞一次惊天动地的‘试射’！”

“试射仪式”被安排得像一场盛大的典礼。

张作霖甚至邀请了《泰晤士报》的远东记者艾伦·怀特前来“观摩”，美其名曰“展示奉系维护和平的决心与实力”。

艾伦·怀特站在安全距离外，举着望远镜，满腹狐疑地看着那门造型奇特的巨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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