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裹着马市的干草香,漫到马厩旁的《马匹交易册》时,龙弈指尖刚按在 “漠北部落换战马五十匹(均三岁口,带北境‘玄铁印’)” 的条目上 —— 册页竟沾着马汗,“五十匹” 被改成 “三十匹”,“玄铁印” 三个字被划得模糊,与阿婷父亲《马市秘录》里 “北境与草原部落换马需用‘马齿纹’水印册,墨汁掺马奶,遇汗不晕,真战马左臀有玄铁烙印” 的记载相悖。更糟的是,马厩里待换的 “战马”,刚牵出来就垂着脑袋,阿婷伸手摸它左臀,只摸到粗糙的鬃毛(没有烙印该有的凹凸感),马蹄还裹着旧布,拆开竟露着未愈的裂伤(是拉货的驽马,不是战马),市外的运马路线图上 “西坡驿站有马医接应” 被改成 “东沟谷近路”,改痕处沾着未干的马粪,而东沟谷的林子里,已藏着萧衍的人拴着的劣马(马背上缠着北境马工的麻布,想嫁祸北境用劣马换部落良驹)。
“这交易册和马匹都被动过手脚。” 阿婷蹲在劣马旁,指尖抚过马蹄裂伤,在秋阳下捻了点药渣 —— 是没熬透的草药,不是北境马医常用的熟石膏,“我爹说战马马蹄裂了需用熟石膏裹,七天就能好,绝用生草药,这是有人故意用劣马充数,还不医伤,而且……”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马料堆旁的木案上。她捏了把马槽里的 “豆饼”,放鼻尖闻了闻 —— 只有麸皮的涩味,没有豆饼该有的油香,再蘸点马料检测水,水瞬间从浅黄变成灰白(麸皮反应),又捏了把仓库里的真豆饼,水立刻染成深黄(豆饼反应):“麸皮喂战马会掉膘,萧衍是想让部落以为我们私吞二十匹战马,还故意用劣马、差料坑你们,再……”
“再让扮成马吏的人说‘是北境马工换的马,护民军想留着好马自己用,还引你们去东沟谷抢马’。” 项云的铁枪往劣马臀上一戳,惊得马嘶鸣起来,老将军拽过个穿皮袍的 “马吏”,袖管里还掉出块东齐禁卫的铜符 —— 符上的 “萧” 字沾着干草,显然刚在马厩里待过。
“你根本不是马吏。” 龙弈的目光扫过马吏的手,虽牵着马绳,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常年喂马磨出的薄茧(掌心该有马鬃勒出的浅痕),“你验马时,总往东沟谷的方向瞥,是在等萧衍的人牵走部落的良驹吧?”
马吏脸色骤变,突然往马料堆旁的柴房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点燃堆着的真豆饼(萧衍计划烧料,嫁祸 “归降者不满换马不均”),就被凌丰的银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马吏突然从怀里摸出块玄铁印的碎片:“我儿子被萧衍抓了!他逼我改册换马,可我在每匹劣马的鬃毛里系了红绳 —— 漠北部落的老马头认得这记号,知道不是你们的意思!还有……” 他喘着气指了指东沟谷方向,“我把萧衍伏兵的马料换了,掺了泻药,他们的马跑不动!”
马市外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牵良驹的漠北马头冲进来,良驹的鬃毛上还沾着林子里的枯叶,马头声音发颤:“东沟谷有伏兵!他们穿北境马工服,却用东齐的弯刀!有人喊‘是龙弈让我们扣良驹,只给你们劣马’,我趁他们牵马时跑回来,还有三个部落马工被…… 被围在谷口了!”
赵勇扛着袋真豆饼赶来,油香瞬间压过了麸皮的涩味:“凌丰,你带两百人去东沟谷救马工!我守马厩,别让萧衍的人再换马!”
“不用。” 龙弈突然按住凌丰的枪,目光落在《马匹交易册》的 “马” 字上 —— 真册的 “马” 字笔画里藏着马齿纹,按《马市秘录》,浸了马奶会显白霜,而眼前的假册浸了马奶只晕开墨,“阿婷,你去马市的老马槽旁取马奶 —— 真交易册浸了老马奶,马齿纹会透出来!”
阿婷踩着马厩的干草跑向老马槽,很快捧着陶罐回来,马奶一泼在备用的真册上,“马” 字笔画里的马齿纹立刻泛出白霜(假册泼了只剩墨痕)。苏雅这时也蹲在劣马旁起身,举着银簪挑出马蹄里的药渣:“生草药里掺了东齐的‘醉马草’,吃多了会让马瘫倒,是他们故意加的!”
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这时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手里攥着把醉马草,脸色发白:“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他刚想把醉马草拌进真马料,还说‘申时让假马工来抢漠北的良驹’!可刚才老马头说,这卧底不懂马 —— 给马刷毛时反着来,良驹都炸毛了!”
“抓卧底和验马能一起办。” 龙弈指着真豆饼,“项老将军,你带三百人去东沟谷设伏,萧衍的马没力气,正好瓮中捉鳖;赵彻,你带弓弩营帮漠北人验马 —— 真战马左臀有玄铁印,鬃毛里没红绳,马料只喂豆饼;凌丰,你跟我重订换马规矩,按爹的秘录来,北境、漠北部落、归降者各出两名马夫,再加老马头监督,验马、喂料、运马全程一起盯,少一方都不能牵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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