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手指在盐铁账册上重重一戳,炭笔在木板上划出深痕。册页上“韩国盐价三日三涨”几个字刺得人眼疼,史厌捧着刚从新郑传来的急报,声音发紧:“陛下,韩王把海盐专卖权给了丞相韩侈,那老东西借着咱们的铁锅生意红火,故意抬价,说是‘盐铁联动’,要从铁器利润里抽三成。”
“抽三成?”姬延冷笑一声,将账册往案上一摔,木片飞溅,“他韩侈怕是忘了,新郑铁矿的支架是谁教的?淬火术是谁给的?现在翅膀硬了,想卡我脖子?”
帐外传来甲胄声,亲卫长赵二抱着个陶罐闯进来,罐口飘着刺鼻的咸味:“陛下,这是从北地运来的池盐,比海盐粗点,但能吃!”
姬延捏起一撮盐,指尖沾着灰白色的结晶,尝了尝,苦涩中带着点回甘:“北地?匈奴人的地盘?”
“是!”赵二抹了把汗,“那边的部落首领说,只要咱们肯用铁锅换,盐随便拿,还说……还说想跟陛下结个盟,一起揍欺负他们的月氏人。”
史厌急了:“陛下不可!匈奴人反复无常,万一他们拿了铁锅转头来打咱们……”
“不拿铁锅,他们就不打了?”姬延将盐罐推到案中央,“韩侈想垄断盐路,我就给他开条新路。赵二,带五十人,拉两百口铁锅去北地,告诉那首领,盐要最好的池盐,按月换,一口锅换十石盐,少一粒都不行。”
赵二刚应声,韩国使者就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个肥头大耳的家臣,正是韩侈的亲信。那亲信抱着个锦盒,皮笑肉不笑:“天子,我家相爷说了,盐价虽涨,但给周室留了特惠——每石只加五十刀币,够意思吧?”
姬延瞥了眼锦盒,里面装着块晶莹的海盐,显然是来炫耀的。他突然笑了,指着赵二带来的陶罐:“特惠就不必了,我这儿有新盐路。你看这北地池盐,虽说粗点,但不要钱,用铁锅换就行。”
亲信脸色一僵,强撑着道:“那蛮荒之地的盐能吃吗?怕是有毒!”
“有毒没毒,试试便知。”姬延喊来厨役,“用这池盐炒盘肉,让这位大人尝尝。”
不过片刻,一盘香喷喷的烤肉端上来,用池盐调味,竟比海盐多了点醇厚的鲜味。亲信夹了一筷子,嚼着嚼着,额头开始冒汗——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周室找到替代盐源,韩侈的盐铁联动就是个笑话。
“你……你们敢私通蛮夷!”亲信色厉内荏地拍案。
“蛮夷?”姬延挑眉,“匈奴人也是天子子民,用铁锅换盐,公平交易,怎么叫私通?倒是你家相爷,借着盐铁专卖哄抬物价,是不是想欺君罔上?”
这话戳中了要害,亲信顿时哑火。姬延端起酒杯,慢悠悠道:“回去告诉韩侈,三日之内把盐价调回原价,否则,我周室的铁锅就只卖赵国、魏国,韩国人想买?加十倍价!”
一、釜底抽薪
亲信灰溜溜地走了,史厌还是不放心:“陛下,北地盐路太远,万一被秦军截了……”
“截?”姬延从怀里掏出张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条蜿蜒的路线,“我早让人探好了,从洛阳往北走太行小径,绕开秦军的关卡,直接通匈奴地界。赵二带的人都是亲卫里最能打的,别说截盐,就是遇上小股秦军,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正说着,赵二凑过来,挠着头道:“陛下,那匈奴首领还说,他们有片铁矿,石头是黑的,能炼出比新郑还硬的铁,就是不知道怎么挖……”
姬延眼睛一亮:“黑石头?是磁铁矿!”他猛地起身,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熔炉,“告诉首领,我派人教他们挖矿炼铁,条件是——铁矿产出,周室分四成,不用他们运,我们自己派人去取。”
史厌咋舌:“陛下这是要把匈奴也变成咱们的铁矿场?”
“不然留着给秦国当嫁衣?”姬延拍了拍他的肩,“韩侈想玩盐铁联动,我就给他玩个‘跨国产业链’,看谁玩得过谁。”
三日后,韩侈果然派人来了,这次不是亲信,是他本人亲自登门。老家伙佝偻着腰,手里捧着个玉圭,见了姬延就稽首:“天子恕罪,之前是老臣糊涂,盐价已调回原价,还……还愿每月给周室送三百石盐,算是赔罪。”
姬延瞥了眼玉圭,又看了看韩侈额角的冷汗,心里清楚,这老狐狸肯定是听说了北地盐路的事。他故意慢悠悠地喝茶:“三百石?韩相的诚意,是不是少了点?”
韩侈咬了咬牙:“五百石!再加五十名铁匠,听凭天子调遣!”
“成交。”姬延放下茶杯,“但我有个条件——韩侈你这丞相,怕是不适合管盐铁了,让你儿子韩平接任吧,那小子脑子活,不像你这么固执。”
韩侈脸色煞白,却不敢反驳——他知道,这是姬延在敲打他,再敢耍花样,连官位都保不住。老家伙颤巍巍地应了,心里把姬延骂了千百遍,脸上却得堆着笑。
二、铁器风云
打发走韩侈,姬延立刻让赵二带着铁匠去北地。临行前,他特意交代:“教匈奴人挖矿可以,但核心的淬火术、磁选法,一点都不能露。炼出的毛铁运回来,咱们自己精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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