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指尖在烧红的铁坯上划过,烫得指尖发麻。铁作坊的风箱“呼嗒呼嗒”响,火星溅在他的玄色龙纹袍上,烫出几个小洞,他却浑然不觉。案上摆着三柄新铸的铁剑,剑身泛着青灰色,比青铜剑窄了半寸,却更锋利——这是用韩国送来的上党精铁打造的,刚能斩断秦军的青铜戈。
“陛下,这铁剑是真厉害!”赵二挥着剑劈向木桩,木屑飞溅,“昨天试了试,三剑就能劈开秦军的甲胄!”
姬延拿起剑,用拇指刮过刃口,留下道白痕:“还不够。”他转身对老工匠道,“把淬火的水换成盐水,再掺些硝石粉——这样能让刃口更硬。”
老工匠瞪大了眼:“盐水?硝石是炼丹用的,哪能往铁里掺?”
“照做就是。”姬延把剑扔回案上,火星溅在他靴底,“三天后,我要看到五十柄这样的剑——少一柄,这个月的工钱就扣一半。”
老工匠嘟囔着“天子不讲理”,却还是赶紧招呼学徒备盐水。史厌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又忍不住佩服——自从来了铁作坊,姬延总能想出些“离经叛道”的法子,偏偏每次都管用。
正忙得热火朝天,亲卫匆匆跑进来,手里举着块木牌:“陛下,秦国派使者来了,就在坊外等着,说要见您。”
木牌上刻着个“樗”字,是樗里疾的亲信使者专用令牌。姬延擦了擦手上的铁屑:“让他进来。正好,让他见识见识咱们的新家伙。”
秦使进来时,鼻子皱得像颗酸梅,显然受不了作坊里的硫磺味。此人穿着锦袍,腰间挂着玉佩,见了姬延也只是略一拱手,连稽首礼都省了:“周天子,我家君上有令,限你三日内交出东周遗臣,否则……”
“否则怎样?”姬延拿起铁剑,突然挥向旁边的青铜鼎,“当啷”一声,鼎耳竟被削掉一块。秦使吓得后退半步,锦袍的下摆扫倒了旁边的铁砧,发出刺耳的声响。
姬延掂着铁剑笑了:“秦使觉得,这剑能不能劈开函谷关的城门?”
秦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周天子莫要逞口舌之快!我军三万锐士已在关外列阵,难道你想凭这几柄铁剑抗衡?”
“抗衡不敢说。”姬延把剑扔给赵二,“但想踏平周室,总得让你家君上掂量掂量代价。”他走到秦使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上个月你家君上派去韩国的密使,在新郑被韩军抓住了吧?听说还搜出了攻韩的地图——这事,秦王知道吗?”
秦使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樗里疾给的密信,正是让他稳住周室,好趁机偷袭韩国。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室连这事都知道了。
“你、你胡说!”秦使色厉内荏地喊道,“我大秦与韩国素来和睦,怎会……”
“和睦?”姬延从袖中掏出卷竹简,扔到秦使面前,“这是韩王送来的‘礼物’,上面写着秦军打算借道周室攻韩的路线。秦使要不要带回给樗里疾看看,是不是和他的计划一样?”
秦使看着竹简上的笔迹,腿肚子都软了。那是樗里疾的副手写的,上个月不慎遗失,没想到竟落到了周室手里。
赵二在一旁看得直乐,故意把铁剑在砧上敲得当当响:“陛下,要不把这秦使绑了?正好给秦军送份‘大礼’。”
秦使吓得“噗通”跪下,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天子饶命!臣、臣只是个传信的,什么都不知道!”
姬延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想活命可以。回去告诉樗里疾,东周遗臣我保了。他要是识趣,就赶紧撤回函谷关——否则,这竹简不仅秦王能看到,韩王、魏王、赵王,都会看到。”
秦使连滚带爬地应着,抱着竹简就往外跑,出门时还被门槛绊倒,锦袍撕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内衣——看来秦军的日子也不好过。
史厌忍不住道:“陛下,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放他走,留着过年?”姬延拿起块铁坯扔进火炉,“樗里疾现在最怕的就是计划败露,咱们把底牌亮给他,他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他忽然看向老工匠,“剑什么时候能好?”
老工匠擦着汗道:“最快也要两天,盐水淬火费功夫……”
“一天。”姬延打断他,“加派人手,连夜赶工。我要在秦军退兵前,让亲卫营全员换上铁剑。”
入夜后,铁作坊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姬延没回寝宫,就坐在作坊的角落里,看着工匠们忙碌。赵二端来碗糙米饭,上面搁着块咸菜:“陛下,垫垫肚子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姬延接过碗,米饭硌得牙床生疼,却吃得很香。他忽然问:“赵二,你说咱们能赢吗?”
赵二愣了愣,用力点头:“当然能!有陛下的铁剑,还有亲卫营的弟兄,别说三万秦军,就是十万也不怕!”
姬延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想起穿越前的最后一场演习,也是这样连夜赶工布置陷阱,最后以少胜多。那时教官说:“打仗不光靠武器,更靠心气——只要气势不倒,就有赢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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