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手指在布防图上敲出轻响,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只蓄势的豹。帐外传来史厌的脚步声,带着风雪的寒气,他掀帘时带进的雪沫子落在图上,瞬间融成小小的水痕。
嬴华的粮草队动了。史厌解下湿透的披风,水珠顺着甲胄的纹路往下淌,探马说押粮的是个生面孔,领了三百人,推着二十辆粮车,正往咱们西侧的峡谷走——那地方两边是山,正好设伏。
姬延的指尖停在鹰嘴崖三个字上,突然抬头:生面孔?
史厌凑近,指着图上峡谷的出口,听说是刚从秦国调来的小将,姓赵,据说连盔甲都没穿惯,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
姬延突然笑了,从怀里摸出块打火石,地擦出火星,照亮他眼底的狡黠:摇摇晃晃?我看是装的。他屈指弹了弹布防图,嬴华这老狐狸,知道咱们盯着粮草,故意放个新人当诱饵,想引咱们去峡谷送死。
史厌的眉头拧成疙瘩:那......放他们过去?
姬延将打火石扔给史厌,起身抄起靠在帐角的长戟,戟尖在油灯下闪着冷光,送上门的粮草,哪有放回去的道理?他大步出帐,风雪立刻灌进领口,冻得他打了个激灵,却笑得更烈了,传我命令,亲卫营带五十人,跟我走东侧山道。史厌,你领两百人,带足锣鼓,去峡谷北口一下。
一、诱饵
赵姓小将确实在装。他坐在粮车旁的石头上,手里把玩着青铜剑,看似漫不经心,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过两侧的山壁。身边的士兵嚼着干粮说笑,他突然低喝一声:都警醒着点!
士兵们愣了愣,随即嬉笑着起哄:赵将军,怕了?这荒山野岭的,难道还真有埋伏?
赵姓小将没接话,手指悄悄按在剑柄上。他刚从咸阳来,嬴华特意交代,过了峡谷才能松劲——周室那位新主诡计多端,最擅长在这种地方动手。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粮车上,帆布发出哗啦啦的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突然,峡谷北口传来震天的锣鼓声,夹杂着喊杀声。赵姓小将猛地站起,拔剑出鞘:戒备!
士兵们慌忙举盾,却见北口冲出一群,举着旗帜乱冲乱撞,锣鼓敲得震耳欲聋,为首的正是史厌,他挥舞着长刀大喊:嬴华的粮草,留下!
赵姓小将松了口气——就这点人马?还不够塞牙缝的。他挥剑下令:迎上去!把他们赶跑!
秦兵们笑着冲上去,两方在北口缠斗起来,刀盾相撞的脆响、锣鼓的喧嚣、士兵的呼喝混在一起,乱得像锅煮沸的粥。赵姓小将站在粮车旁指挥,嘴角勾起冷笑——周室果然中了计,这点兵力,不过是送人头罢了。
二、掏心
姬延带人摸到峡谷西侧时,耳中全是北口的喧闹。亲卫营的士兵动作麻利,用斧头劈开结冰的灌木,脚下的草绳绑着防滑的麻片,踩在积雪里悄无声息。
姬延压低声音,长戟的尖端拨开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二十辆粮车就停在峡谷中段,只有十个秦兵守着,正伸着脖子看北口的热闹,连甲胄都没穿好。
亲卫们对视一眼,突然扑了上去。秦兵刚回头,就被捂住嘴按在雪地里,拳头砸在麻筋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姬延直奔粮车,用匕首挑开帆布——里面果然是沙子,袋底藏着层薄薄的小米,糊弄人的。
果然有诈。姬延眼神一凛,突然踹翻粮车,史厌那边撑不了多久,嬴华的主力肯定在南口等着收网!他扯下腰间的信号箭,弓弦一响,带着火星冲上夜空,亲卫营,跟我抄后路!
信号箭在夜空炸开时,北口的史厌眼睛一亮,突然大喊:周兵们扔下锣鼓,转身就跑,秦兵们正追得兴起,哪里肯放,嗷嗷叫着追了上去——正好把峡谷中段让了出来。
三、反杀
赵姓小将正得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粮车倒地的轰隆声。回头一看,只见二十辆粮车翻在雪地里,沙子混着小米流出来,而一群周兵正举着刀冲向南口——那里,嬴华带着主力藏在巨石后,连弩已经上弦!
不好!赵姓小将挥剑就想回援,却被史厌带着人缠上。史厌的刀招刁钻,专往他手腕招呼,嘴里还嚷嚷:赵将军别急着走啊,刚才不是挺威风吗?
南口的嬴华更急。他看着姬延的人冲过来,赶紧下令:放箭!可连弩还没发射,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是姬延安排的骑兵!他们绕到南口外侧,此刻正举着长刀砍向弩手。
怎么可能?嬴华目瞪口呆。他明明查过,周室根本没骑兵!
姬延的长戟刺穿最后一个弩手的咽喉,喘着气笑:忘了告诉你,上周刚收了赵国送来的战马。他用戟尖挑起嬴华的衣襟,将他拽到翻倒的粮车前,你说这沙子埋小米的把戏,是学谁的?
嬴华看着沙子里混着的小米,突然想起去年自己用这招骗了韩国的粮草,当时姬延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世子——原来那时候,这小子就在记仇了。
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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