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美术馆的玻璃穹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馆内的“星夜秘藏”特展布展工作已近尾声。负责灯光调试的林薇蹲在展柜前,指尖捏着色温仪,正反复校准投射在《月光下的自画像》上的光线。画中伦勃朗的侧脸隐在阴影里,唯有右眼的高光像一粒凝固的星子,映着防弹玻璃外林薇银灰色的发梢——这是她上个月刚染的颜色,说是“想在沉闷的美术馆里留点儿自己的痕迹”。
“林姐,都快十点了,收尾工作让夜班同事弄呗?”实习生小周抱着工具箱路过,看着林薇额角的汗珠忍不住劝道。林薇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目光又落回画上:“这画娇贵,光线差一度都不一样。你先走吧,我再盯会儿。”
小周走后,展厅里只剩射灯的嗡鸣。林薇从口袋里摸出块黄铜怀表,表壳边缘磨得发亮,是父亲临终前留给她的。她轻轻打开表盖,内侧“L”形的刻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那是父亲用小刀刻的,说“林家人的东西,得有个标记”。她对着表盘怔了会儿神,又把怀表塞回口袋,转身去检查隔壁展厅的线路。她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凌晨三点零七分,美术馆的警报声突然划破夜空。安保部主任老陈披着外套冲进监控室,屏幕上十几个画面来回切换,最终停在特展展厅——恒温恒湿的防弹玻璃展柜里空空如也,原本该躺在天鹅绒衬布上的《月光下的自画像》,连带着画框的痕迹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老陈抓着值班保安的胳膊,指节泛白。保安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调着监控:“陈主任,凌晨两点到两点半的监控……没了!系统显示是您申请的维护,但您没跟我们说啊!”老陈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松开手,掏出手机假装翻记录:“哦,是我昨天跟技术部提的,忘了跟你们交接。赶紧报公安,别声张,要是让媒体知道了,咱们都得完蛋!”
四十分钟后,刑侦支队的陆野带着队员赶到现场。他蹲在展柜前,戴着手套的手指拂过玻璃内侧——没有指纹,没有划痕,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展柜的锁是瑞士进口的三重密码锁,钥匙由两个人分别保管,密码只有馆长和老陈知道。“锁没被动过?”陆野抬头问老陈。老陈点头,语气凝重:“我刚跟馆长确认过,钥匙都在,密码也没泄露。这展柜自重三百公斤,别说搬出去,就是挪位置都得用专业设备。”
陆野的目光扫过展厅,最终落在展柜旁的地面上——一枚黄铜怀表躺在射灯照不到的角落,表盘停在两点十七分。他让技术人员用证物袋装好,刚要起身,又注意到怀表链上缠着根银灰色的头发,细得像丝线。
“馆里有人染这个颜色的头发吗?”陆野举着证物袋问老陈。老陈愣了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有,灯光组的林薇。她上个月刚染的,挺显眼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林薇应该没问题吧?她在馆里干了五年,一直挺踏实的,就是……前阵子因为薪资调整跟馆方闹过矛盾。”
上午九点,林薇被请到美术馆的会议室。她刚踏进房间,就看到陆野手里的怀表,脸色瞬间变了:“这是我的表!前几天借给老陈,他说要看看款式,怎么会在现场?”陆野盯着她的眼睛:“老陈说借过你的表?”林薇点头,手指攥紧了衣角:“上周三,他在茶水间看到我掏表,说他父亲也有块同款,想拿去比对一下细节,我就借给他了。我昨天找他要,他说忘在办公室了,让我今天去拿。”
“那你昨晚十点以后在哪?”陆野继续问。林薇回忆了一下:“我在展厅调试灯光到十点半,然后去员工宿舍换了衣服,就回家了。我家小区有监控,门口的便利店也能拍到我,我买了瓶牛奶和面包当夜宵。”
技术人员很快核实了林薇的口供:小区监控显示她十点五十分到家,便利店的消费记录也能对应上。但另一个消息却让案情变得复杂——在林薇的工作台抽屉里,技术人员找到了另一块黄铜怀表,款式和现场发现的几乎一样,只是表盖内侧没有“L”的刻痕。更关键的是,林薇的手指缝里,检测出了与现场怀表夹缝中一致的油画颜料,成分和《月光下的自画像》完全匹配。
“这颜料怎么回事?”陆野把检测报告推到林薇面前。林薇看着报告,眼圈突然红了:“是补画用的。上周馆长发现画框边缘有块颜料脱落,让我找同款颜料补一下。我怕弄坏原画,练了好几天,手指缝里沾到很正常。至于那块表……是我爸的遗物,我一直放在抽屉里,怎么会跟现场的表一样?”
陆野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美术馆的顶楼有个露天储藏室,平时用来放废弃的展架和画布。他刚才在监控里看到,凌晨两点十分,有个模糊的身影从顶楼的楼梯间下来,穿着和老陈一样的深色外套。他回头看了眼会议室里还在抽泣的林薇,又想起老陈说的“在医院陪护母亲”——技术人员去医院核实过,老陈的母亲确实在住院,但昨晚十点到凌晨三点,护士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凌晨两点五十多分来缴费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