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岩哨卡被屠、鬼见愁隘口失守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块巨石,在河东路的军政高层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最终送到河东宣抚使折惟昌手中时,这位久镇边陲的老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飞狐陉!果然是飞狐陉!”折惟昌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耶律斜轸!好狠毒的手段!”
军报上字迹潦草,带着血与火的焦灼:辽军精锐约三千,装备精良,行动如鬼魅,善用毒烟诡计,沿途哨卡多被悄无声息拔除,目前兵锋已越过太行山脊,正沿着滹沱河谷地,快速向代州方向穿插!其意图昭然若揭——避开雁门关天险,从侧后直插代州,切断河东与河北的联系,动摇整个北部防线!
“折帅,怎么办?代州虽有守军五千,但城池不算坚厚,若被这支辽军精锐突至城下,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副将焦急地说道。
折惟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地图上飞快扫过。代州绝不能有失!一旦代州陷落,雁门关守军后路被断,河东门户洞开,辽军铁骑便可长驱直入,蹂躏汾河谷地!
“立刻飞鸽传书雁门关,令其严守关隘,不得妄动,谨防辽军主力正面强攻!”折惟昌迅速下令,“同时,以八百里加急,向定州杨太师禀报军情,请求指示并派兵援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令代州守将张臣,收缩外围兵力,坚壁清野,死守待援!本帅亲率太原府八千精骑,即刻出发,驰援代州!务必在辽军合围之前,抵达代州城下!”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河东路的战争机器被迫高速运转起来。折惟昌深知,他面临的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与耶律斜轸这支毒蛇般部队的生死较量。
与此同时,滹沱河谷地。
耶律斜轸率领的三千“铁狼司”死士,正如同一股黑色的铁流,沿着河谷快速推进。他们行动极其迅捷,昼伏夜出,专挑小道险径,避开宋军主要的城镇和屯兵点。沿途遇到的零星宋军巡逻队和村庄,几乎来不及发出任何警报,便被他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狠辣的手段迅速清除,真正做到了一击即走,片甲不留。
兀颜烁古配置的“蚀骨香”和其他一些扰乱神智、引发轻微疫病的药物,被他们巧妙地投入溪流、水井之中。虽然剂量不大,无法造成大规模杀伤,但却足以让附近区域的宋军民夫感到不适,精力不济,进一步迟滞了可能的抵抗和情报传递。
“统领,再有一日路程,便可抵达代州城下。”一名副统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低声禀报。连续多日的强行军和厮杀,即使是以悍勇着称的“铁狼司”士卒,也显露出疲惫之色。
耶律斜轸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雨水顺着他的铁盔边缘滴落。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攻破代州,财帛女子,任其取用!让南人看看,我大辽铁狼的獠牙!”
他并不担心代州守军。根据情报,代州守将张臣能力平平,守军数量也不多。他唯一忌惮的,是宋军的援兵。必须赶在宋军援兵抵达之前,以雷霆之势拿下代州!
代州城。
城墙之上,气氛压抑得如同这阴雨天气。守将张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资历不浅,但缺乏独当一面的魄力。此刻他望着城外阴云密布的原野,以及远处山峦间隐约可见的、代表着死亡与杀戮的狼头旗帜,手心全是冷汗。
“将军,城外百姓已大部分撤回城内,四门皆已封闭,滚木礌石、火油金汁皆已备齐。”副将低声汇报,试图给主将打气。
张臣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好……好……折帅的援军,何时能到?”
“折帅已亲率八千精骑从太原出发,但……至少还需三日。”
“三日……”张臣喃喃道,看着城外那越来越近的黑色洪流,心中一片冰凉。三千对五千,看似守军占优,但他深知耶律斜轸麾下皆是百战余生的悍卒,更兼手段诡谲,自己这五千守军,多半是久疏战阵的州府兵,能否守住三天,他毫无把握。
“将军,你看!”身旁的亲兵突然指着城外,声音带着惊恐。
张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支约百人的辽军小队,竟然大摇大摆地推进到距离城墙不到一箭之地的地方!他们并未携带攻城器械,而是推出了几十名被俘的宋军百姓和士卒!
一名辽军头目骑在马上,用生硬的汉语朝着城头喊道:“城上的南军听着!限尔等一个时辰内,开城投降!否则,每隔一刻钟,我便杀十人!直到杀光为止!这就是抗拒我大辽天兵的下场!”
话音未落,雪亮的弯刀挥下,十颗血淋淋的人头瞬间落地!凄厉的惨叫和哀求声被粗暴地打断,鲜血染红了城下的土地。
城头守军一片哗然,许多士卒面露不忍和愤怒,更有甚者气得浑身发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