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在一旁看着李达康,嘴角微扬,语气平静却不无深意地开口:“达康书籍,那份报告前天就递到沙书籍手里了。
今天一早,国资的人就下来了。
还不止这些——据可靠消息,发改委也有人要来,具体哪天还没定。”
李达康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这是赵立春的反扑。
他脑海里迅速回溯,上次赵立春来汉东,表面说是探望他们两个老部下,实则绝非那么简单。
既不是为救赵瑞龙,也不是叙旧情,而是一次不动声色的警告。
现在局势骤变,他必须立刻想清楚,自己该怎么站稳脚跟。
高育良虽会护他,但怎么护、能护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准。
调去人大看似平调,实则是架空;提拔为省韦副书籍,看似升职,却可能让他陷入更复杂的漩涡。
以他的性子,从来只愿独当一面,绝不甘心做陪衬。
他心里明白,可眼下却没有退路。
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迫切:“老高,这儿没外人,你也别绕弯子。
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咱们共事几十年,风里雨里都走过来了,和沙瑞金那是两码事。
如今赵立春和沙瑞金在背后角力,你能保同伟,未必顾得上我。
这个时候,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然,下次开会,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一向傲气的李达康,终于也低头说了软话。
他不是不想硬气,而是真的一点底牌都没有。
他在汉东是块招牌,可往上走的门路,早已被堵死。
高育良也难,可毕竟已是省掌,能接触的层面远比他宽得多。
更重要的是,高育良把心思全放在政局博弈上,不像他,一头扎进经济事务里。
正因如此,面对这场风波,高育良看得更清,也更容易找到破局之机。
听罢李达康的话,高育良依旧面带笑意,语气温和:“你看你,又急了。
这脾气得改改,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我要是不看重你,能第一时间把你叫来?你现在对汉东多重要,我心里有数。
这么多年搭档,我不会看着你陷进去。”
李达康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这话听着像关心,细品却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仿佛他是被提携的后辈。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反驳?人家位高权重,自己又有求于人,只能装作没听出弦外之音,默默听着。
高育良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神情,继续说道:“眼下这一切,根子还在赵立春当年在汉东动的那些盘子。
你在地方干久了,应该最清楚——许多资源,早就成了某些人的‘家业’,粮食、酒类、能源,哪一个不是代代相传的利益链?赵立春当年下手太狠,几乎全盘推倒重来,这才让汉东活了过来,经济有了起色。
这一点,你心里有数。
至于他说的什么二代三代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也只是冰山一角。
同伟不了解这些,你是他曾经的大秘,有些事我不必说得太透。”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沙瑞金来,本就是为了清算赵立春。
他原本想拿你我开刀,可你态度放得快,主动让步;我呢,碰巧上了省掌的位置,他一时没了抓手,只能转而依靠同伟去查。
同伟聪明,知道不能真卷进去。
你看这份材料,虽然是冲着赵立春去的,也算得上证据,但它动摇不了根本。
光靠这个,沙瑞金不会满意。
可想动赵立春的,不止他一个。
最高检、公安部都有动作,同伟把副本交了上去,才算在沙书籍那儿过了关。”
听到这番话,李达康忍不住朝祁同伟瞥了一眼。
他立刻察觉到,祁同伟这一连串动作,
全都是自己拿的主意,从沙瑞金的步步紧逼中脱身而出。
这一手操作,堪称教科书级别。
借力打力,一石二鸟,巧妙地卡住时间点,
不仅成功抽身,还在这之前稳稳拿到了长委的位置。
若不是高育良亲口所说,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祁同伟能有如此手段和城府,
竟已与高育良不相上下。
此刻的他,满心震撼。
“而就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国资委的人来了。
赵立春也借他们之口传了话,发改委也要介入。
老赵趁着这个机会放风,达康,你应该清楚他什么意思,
毕竟你跟他打交道多年。”
高育良说完,目光落在李达康身上。
李达康自然明白这话背后的分量——
明摆着,是要他们出手反戈,暗中对付沙瑞金,就这么直白。
虽然早就知道不少人对赵立春心存忌惮,可眼下这个选择实在难做。
如今赵立春展现出来的能量,
比起沙瑞金来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国资委和发改委,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能通天的部门。
这种势力压下来,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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