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其疲惫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转回昏迷的教授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无力回天的绝望。就在这时——“滴答。”那粘稠的滴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无比。声音的来源……是那扇7号门!我的目光猛地投向房间另一端!那扇曾经被空间力量强行“焊”住的金属门!
门板上,那个巨大的、边缘熔融琉璃化的丑陋疤痕,依旧清晰可见!但此刻,覆盖在疤痕表面、如同电网般微弱闪烁的空间涟漪……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裸露的金属疤痕,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死寂的光泽。而在疤痕下方……靠近地面的门缝处……一小滩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静静地……汇聚在那里!
粘液的表面,正极其缓慢地……鼓起一个小小的气泡……“啪嗒。”气泡破裂。发出那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轻响。新的……“血珠”……再次……凝聚了!李梅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显然也听到了那声音,但她没有回头。她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紧了衣角,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实质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的背影。
侵蚀……从未停止。它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爆发。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恐慌,而是一种冰冷的、沉入谷底的麻木。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缠满绷带的右臂,看向左手皮肤下那些冰冷的暗金纹路。身体是暂时的容器。碎片是借来的武器。而“蚀化”……是不可避免的代价。
为了堵住那扇门,为了活下去,为了……弄清“骨”与“锁芯”的真相。一股混杂着求生欲和不甘的冰冷意志,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中重新燃起。我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向自己左胸口的口袋。指尖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布料,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触手一片……温润。不是布料的柔软。是一种……如玉般细腻、带着恒定微暖的……坚硬触感。
是那片焦黑的照片残片……和……那枚教授带回来的、被李梅称为“她的骨”的白玉碎片?它们……在一起?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口袋里的两样东西,此刻正紧紧地贴在一起。照片残片那焦黑的边缘,与白玉碎片温润的表面,似乎……在某种难以言喻的层面……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稳定、更加浑厚的暖流,正从两物贴合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轻柔地流淌进我的身体,滋养着那濒临崩溃的三角循环(右臂金属核心、碎片能量、暖流),也……极其微弱地……压制着左手皮肤下那些蠢蠢欲动的暗金纹路。这暖流中,似乎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与守护交织的……意志?是林薇吗?她的骨……她的残照……在共同守护?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慰藉,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悲凉。“嗬……嗬……”昏迷中的教授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破碎的吸气声,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监护仪上的心率瞬间飙升!负责照看的护士立刻紧张地按住他,检查输液通路。李梅猛地扑到床边,紧紧握住教授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教授!教授!坚持住!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教授的身体在病床上痛苦地扭动,布满冷汗的脸因为剧痛而扭曲。他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李梅将耳朵凑近他的嘴唇,屏住呼吸。“……钥……孔……” 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教授紧咬的牙关中挤出,“……‘锚’……需要……‘孔’……”锚需要孔?
李梅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下意识地看向我,又猛地看向教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锚’……碎片?它需要……‘孔’?什么‘孔’?是……是‘锁孔’?!教授!你说清楚!什么孔?!”但教授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一松,再次陷入深度的昏迷,只剩下更加微弱急促的呼吸。
李梅僵在原地,握着教授的手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看昏迷的教授,又看看我,眼神里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几乎要将她淹没。“‘锚’需要‘孔’……” 她失神地喃喃,每一个字都像在咀嚼着冰碴,“‘锚’碎片……需要……‘锁孔’……才能……发挥作用?……那‘孔’……在哪?……难道……难道……”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我的右臂!更确切地说,是钉在了我右臂那被厚厚的无菌敷料和绷带包裹着的……掌心位置!那个地方……曾经被钥匙贯穿!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孔洞!
现在……那个孔洞……被强行改造成了……冰冷的金属核心!“‘孔’……在你身上?!” 李梅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她猛地后退一步,如同看到了最恐怖的怪物,“‘锚’……需要你的……‘孔’?!它……它要把你……当成……锁孔?!”“滴答。”7号门方向,新的血珠,坠落在地。裂开的暗红湿痕,如同无声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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