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的寒雾从未如此粘稠,像凝固的冰浆裹着碎雪,糊在陈凡的护目镜上。他攥紧腰间的军用匕首,靴底碾过碎石滩时,冰层下传来的异响格外刺耳——是金属齿轮错位的“咔啦”声,混着某种生物闷沉的低鸣,从冻土深处渗出来,顺着靴底往骨髓里钻。
三天前,卫星监测到昆仑虚腹地炸开直径百米的能量裂隙,淡蓝色的星雾像活物般从裂隙里涌出来,吞噬了半片雪山。作为前特种部队王牌,他本该带队深入勘探,却在接近裂隙核心时遭遇剧烈爆炸。再次睁眼时,世界已换了模样:淡蓝色星雾如未醒的溟海,温柔却固执地裹着残痕岛的每一寸土地,脚下的“沙”是细碎的星尘,踩上去会漫出点点蓝光,像踩碎了一地星星。
陈凡在锈迹斑驳的金属残骸堆里撑着坐起,左眼下方那道2厘米的浅疤还在隐隐作痛——这是他记忆里唯一的锚点,是当年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划伤的痕迹,像枚褪色的戳章,烙在混沌的过往上。掌心按在星尘沙上,细沙里的微光顺着指缝漫上来,像簇簇细碎的蓝火,舔舐着他的皮肤,带着奇异的凉意。
直到视线落在左手,陈凡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不是他的手。
钛合金的冷硬质感从手腕蔓延到指尖,银灰色金属外壳上刻着密如蛛网的暗纹,纹路里嵌着细如发丝的能量管道。指节处的液压装置随他的动作,发出极轻的“咔嗒”声,清脆得像冰裂。他试着动了动食指,机械指端瞬间弹出半寸长的刃口,寒光在星雾里闪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只留下空气里残留的金属冷意,刺得鼻腔发疼。
“这是……”记忆像被星雾裹住的沼泽,他能清晰背出M416的拆解步骤、近身格斗的三十七个要害落点,甚至记得入伍时的誓词,却想不起为何会置身这片残骸,更想不起这只泛着冷光的机械义肢,何时取代了他的左手。
喉咙干得发疼,陈凡扶着身旁半截机械兽躯干站起来。那躯干足有三米高,外壳是暗褐色的合金,布满碗口大的弹孔与深褐色锈迹,断裂的能量管道里偶尔溢出淡绿色液体,落在星尘沙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白烟袅袅升起又被星雾吹散,只留下一圈焦黑的印记。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咯吱”声,断断续续,像有什么东西在拖动沉重的躯体,在寂静的岛屿上格外刺耳。军旅生涯刻在骨血里的警觉瞬间苏醒,陈凡下意识绷紧脊背,右手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一把95式军刀,此刻却空空如也。唯有机械义肢的腕骨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震颤,像有什么东西在金属壳子里苏醒,顺着血管往胸腔里钻。
星雾似被这震颤惊动,环绕在义肢周围的蓝雾骤然变浓,像水流般顺着机械纹路往上游走,最终在手腕处凝聚成半透明的光带,忽明忽暗,像跳动的脉搏。陈凡能清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能量顺着光带往体内钻,与胸腔里某处沉睡的热源产生了共鸣,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驱散了星雾带来的寒意。
“吼——”
低沉的嘶吼声从星雾深处传来,两道猩红的光刺破雾气,带着铁锈与腐臭的味道快速逼近。陈凡眯起眼,借着光带的微光看清来者:是两只半米长的“锈铁甲虫”,外壳像饱经风霜的老钢板,坑洼不平,还嵌着碎木屑与金属片;头部的复眼是两块发红的旧芯片,泛着机械红光,口器里不断滴落带着锈味的粘液,落在沙地上留下点点深色痕迹,腐蚀出细小的坑。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是他。
第一只锈铁甲虫率先扑上,六条机械腿在沙地上划出残影,口器张开,露出里面两排锯齿状的金属牙,直取他的咽喉。陈凡侧身避开,机械义肢同时猛地挥出,裹挟着刚吸收的星雾能量,重重砸在甲虫外壳上。“铛”的一声脆响,像是敲在废铁上,甲虫被砸得翻滚出去,外壳上裂开一道细纹,淡绿色的液体从裂缝里渗出来,滴在沙地上发出“滋滋”声。
未等他喘息,第二只甲虫已绕到身后,尖锐的前肢像两把生锈的镰刀,划向他的后腰。千钧一发之际,陈凡胸腔里的热源突然爆发,手腕处的光带瞬间分裂成两道,一道金、一道银,像两条缠绕的光丝,顺着机械义肢涌到指尖的刃口上,让冰冷的金属泛起柔和的光泽。
他几乎是本能地反手一斩。
金银双色的能量顺着机械刃口迸发,凝成一道半米长的光弧,精准劈在第二只锈铁甲虫的头部。“滋啦”一声,像是电线短路的声响,甲虫的复眼瞬间熄灭,红光消散,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外壳从中间裂开,里面的线路与齿轮冒着黑烟,滋滋作响,很快没了动静。
第一只甲虫挣扎着爬起来,六条腿晃了晃,却在靠近陈凡三米范围时,突然浑身颤抖,外壳上的锈迹簌簌剥落——是机械义肢里的能量在排斥它。陈凡抓住机会上前一步,机械刃再次斩出,干净利落地切开甲虫的外壳,动作里还带着兵王特有的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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