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丝斜斜织着,像透明的丝线,把归安院裹在一片温润的水汽里。东墙上的守脉藤早已爬满了砖缝,翠绿的叶片层层叠叠,最老的那根藤干泛着深褐色,去年冬至安安画的守岁符,竟彻底与藤蔓长在了一起——朱砂印记顺着藤纹缓缓流淌,在新抽的嫩芽尖上凝成细小的红点,像缀了串圆润的红玛瑙,在雨雾里闪着微光。
陈凡蹲在藤下,看着晨露顺着藤叶滚落到红点上,水珠裹着红点轻轻晃动,突然发现每个红点里都嵌着个微型的墟门印记——是当年安安画符时,不小心撒进去的金粉留下的痕迹。这些印记顺着藤蔓往院外蔓延,缠上村口的老榆树,在粗粝的树干上结了个小小的绿花苞,花苞里裹着丝淡金色的光,像藏了颗迷你的小太阳,暖得能驱散雨的凉意。
“这是‘脉花’,玉脉相通的征兆。”林岚举着放大镜凑近花苞,镜片里的光纹正缓慢旋转,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古籍里写过,玉脉贯通之处会结此花,花开时能映出千里之外的守护地,看到别处的灵脉景象。”她话音刚落,花苞突然轻轻颤动,外层的绿皮像花瓣般剥落,露出里面玉色的花瓣,花瓣上的光斑流转不定,竟清晰映出东海的景象:巨大的蜃龙正用尾鳍拍打海面,激起的浪花里,浮着无数张小小的守岁符,符纸边缘缠着银白的守脉藤根须,像给浪花系了串丝带。
“它在给蜃龙送符!是我们画的符!”安安扒着墙头大喊,手里举着张刚画好的“平安符”——符纸上用蓝颜料画了片海浪,浪花里的小鱼长着玉蝉的翅膀,是他照着玉蝉和蜃龙的样子,偷偷捏合出来的“守护鱼”。
符纸刚举过头顶,就被一阵轻柔的旋风卷起,顺着守脉藤的方向飘向村口。老榆树上的脉花突然完全绽放,金色的光雾裹着符纸飞向空中,符纸在光雾里化作只半透明的玉蝶——翅膀上的蓝颜料海浪、金粉小鱼,和安安画的图案完美重合,玉蝶扇动翅膀,越飞越远,最终消失在雨幕深处,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光轨迹。
当天下午,龙组的紧急通讯就传到了归安院:东海海眼的邪气突然大幅减弱,蜃龙周围长出了大片守脉藤幼苗,幼苗的藤蔓上缠着带有墟门印记的符纸,正是安安他们画的样式。“是‘符蝶’起作用了!灵脉真的连起来了!”林岚指着卫星传回的图像,激动地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点——归安院、东海海眼、西北祭坛,三个点的灵力波动曲线完全同步,像三颗跳动频率一致的心脏,在地图上轻轻震颤。
消息传到村里,村民们纷纷来归安院求符纸。张婶找出家里的新磨面粉,和着守脉藤的汁液揉成浅绿的面团,教大家用木模压出带墟门印记的面符,蒸熟后挂在门楣上,说能保家宅平安;会剪纸的李婆婆则用红绸剪出玉蝉和巡山兽的样子,孩子们围着她,往剪纸上涂金粉,小手沾得满是金屑,还嚷嚷着“这样符能飞得更远,能送到远方亲人手里”。
归安院的晒谷场很快成了热闹的“符纸工坊”。阿刀带着年轻人劈竹做架,竹条上缠着晒干的灵谷秸秆,铺在架子上晾晒符纸,晒干的符纸带着淡淡的谷物香,闻着就让人安心;瞎眼的老妪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银线,把一张张符纸串成串——丝线穿过符纸的瞬间,总能精准落在墟门印记的中心,像是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指引,从不出错。
“阿秀小时候跟我学串符,就说过符咒最怕心不诚。”老妪的指尖轻轻抚过串好的符串,银线在她掌心泛着微光,“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的平安,符咒就能顺着心意找到谁,比信鸽还准。”她把一串挂着面符的银线递给村口的王老汉,“这串给你远在南疆的儿子,让他挂在渔船上,风浪再大也能平安靠岸。”
王老汉刚接过符串,上面的朱砂突然亮起柔和的红光,符纸在雨里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老妪的话。三天后,王老汉收到了儿子的电报,字里行间满是激动:渔船在风暴里迷失了方向,眼看要撞上暗礁,突然有只玉色的蝴蝶绕着船飞,跟着蝴蝶走竟找到了避风港,船桅上还不知何时多了串符纸,正是家里寄来的样式,面符上的墟门印记还泛着淡红的光。
谷雨这天,归安院老榆树上的脉花结出了果实。橄榄大小的果子通体翠绿,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一把把微型的灵脉钥匙,摸起来温温的,带着玉的质感。陈凡小心翼翼地摘下果子,轻轻一捏,果壳裂开,里面滚出三粒种子——第一粒映着昆仑墟的雪山,第二粒映着东海的浪花,第三粒映着西北祭坛的石碑,正是三处核心灵脉的“玉脉种子”。
“该让它们去该去的地方了,让灵脉连得更紧。”陈凡把种子分给三个孩子,每个孩子手里都多了块丝帕,“昆仑的种子,挂在去西域的商队马车上,让它跟着商队翻过山;东海的种子,托付给南下的渔民,让它随渔船漂过海;西北的种子,让送信的驿卒帮忙带去,让它沿着驿道扎下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