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这天,归安院的泥土刚解冻,就钻出第一只褐色的蚯蚓。安安蹲在菜畦边,举着个旧放大镜,目不转睛地看蚯蚓拱土,忽然指着泥土里一闪而过的银光惊呼:“陈叔叔!你快看!守脉藤长新根了!”
陈凡凑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翠绿的藤蔓下,钻出无数银白色的须根——细得像缝衣针,却泛着温润的光,像撒在黑土里的银丝,正顺着地脉的方向悄悄蔓延。须根过处,冻硬的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软,甚至能看到细小的黄瓜籽在土里轻轻翻涌,种皮裂开小口,冒出点嫩黄的芽尖——是去年秋天埋下的种子,被根须的灵力催醒了。
“这是守脉藤在给土地‘松筋’呢。”林岚扛着铁锹走过来,铁锹头沾着新鲜的泥土,她小心翼翼地给根须培土,生怕碰断了纤细的银丝,“龙组的监测仪显示,归安院的地脉比往年活跃三倍,连井里的水都带着股甜味,烧开水都没水垢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混着铜铃的轻响。阿刀牵着匹枣红色的马走进来,马鬃被风吹得有些乱,马背上驮着个竹筐,里面装着捆翠绿的柳条,枝条上还沾着水珠:“老茶树从西北捎来的!说这柳条沾过祭坛的灵泉水,插在院里能辟邪,还能引地脉灵气!”
他话音刚落,竹筐里的柳条突然轻轻颤动,抽出嫩绿色的新叶,叶片在阳光下舒展,像撑开的小巴掌,叶尖挂着的水珠滚落,溅在地上时竟泛起细小的光斑。巡山兽从窝里钻出来,凑到竹筐边闻了闻,突然转身用爪子刨开院角的泥土——那里地势高,能看到整个院子,显然是示意阿刀把柳条插在这里。
“这畜生成精了!还会挑地方!”阿刀笑着把柳条插进土里,刚用脚把土踩实,柳条就像被施了魔法般疯长起来,转眼间抽出丈余长的枝条,在院墙上织成道绿色的屏障,枝条间还开出串淡紫色的小花,花瓣薄得像纱,上面的纹路与墟门印记隐隐相合,风一吹,花香混着灵气飘满整个院子。
瞎眼的老妪坐在花架下的藤椅上,指尖轻轻抚过花瓣,花瓣在她掌心轻轻颤动,她突然轻声说:“这花香里,有阿秀绣幡旗的线香味——是她当年最喜欢的紫苏线,染布时要晒足七七四十九天。”她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点了点,花朵竟顺着她的指尖排成小小的墟门形状,像是在回应她的思念。
陈凡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昆仑墟的器灵说过的话——“玉脉的根基,从来不是冰冷的石碑,是人间烟火”。守脉藤的银根、灵泉的柳条、老妪的指尖、巡山兽的默契,这些看似无关的事物,正通过地脉的灵力紧紧相连,织成一张看不见的守护网,把归安院的每一份温暖都裹在里面。
傍晚,天边滚过惊蛰的第一声雷,沉闷的雷声从云层里传来,震得槐树叶轻轻颤动。雷声未落,归安院的守脉藤突然剧烈颤动,叶片上的光斑纷纷飞起,像被风吹起的金粉,在空中连成串金色的符号——是完整的镇灵诀符文,比陈凡之前见过的更清晰、更有力。符文落地时,院外的田埂上突然冒出一片新绿,竟是几株野生的守脉藤,正顺着地脉往村子里蔓延,藤蔓过处,连枯萎的杂草都重新冒出嫩芽。
“它在往外长!它要去村子里!”安安追着新藤跑,小鞋子踩在田埂上,溅起泥土,脚边的蒲公英被惊动,白色的绒毛带着淡淡的金光飞向空中,像一群小小的萤火虫——这些绒毛落在谁家的屋顶上,谁家的窗台上就冒出点新绿,连村民家腌菜的坛子,都透着股淡淡的灵气。
陈凡站在院门口,看着金色的蒲公英绒毛像星星般洒满村庄,落在村民的屋檐上、田地里、孩子们的发梢上,突然明白,守护从来不是圈地为牢,不是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就像这守脉藤,它从归安院出发,顺着地脉蔓延,把纯净的灵力带到每一户人家,把温暖送到每一个需要的地方,这才是玉脉真正的心意,是守护最本真的样子。
夜里,雷雨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陈凡被守脉藤的异动惊醒——窗外的藤蔓疯狂摇晃,叶片紧紧贴在一起,像是在抵御什么。他跑到院子里才发现,所有的藤蔓都朝着西北方向弯曲,叶片上的光斑急促闪烁,原本温暖的金光竟透着几分焦急——是危险的信号。玉蝉从藤条上飞起,尾端的玉光直指西北祭坛的方向,光轨在空中划出道颤抖的弧线,像在求救。
“祭坛出事了?”林岚举着伞跑出来,伞沿被风吹得翻卷,手里的灵力检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图像被狂风扭曲的绸带,上下剧烈波动,“是地脉异动!能量波动比上次偷猎者引发的强十倍,恐怕是有人在动祭坛的玉脉!”
巡山兽突然焦躁地刨着地,爪子把泥土刨得乱飞,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不同于平时的温和。陈凡蹲下身,摸了摸它爪下的泥土——土里混着极细的黑色粉末,指尖一碰就传来刺骨的寒意,是镇魂珠的碎屑,只是比之前见过的更精纯、更邪恶,显然有人在祭坛附近动用了大量邪术,甚至可能找到了玄玄子残留的邪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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