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再起：守护的火种

归安院的学堂开在西厢房，原是间堆杂物的仓库，蛛网结在房梁，灰尘厚得能埋住木箱。阿刀带着几个年轻队员清扫了三天，刷了雪白的墙，又从镇上旧货市场淘来十几张木制课桌椅，用砂纸磨平了毛刺，摆得整整齐齐，倒也透着几分规整。开学那天，安安背着新书包站在门口，蓝布书包上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小黄瓜，他红着脸攥着书包带，不敢往里迈脚，还是陈凡笑着推了他一把，才怯生生地和其他孩子凑到一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黑板——黑板是用墨汁刷的木板，边缘还沾着几点白色粉笔灰。

陈凡的课在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落在孩子们的发梢上。他没教复杂的功法，只从最基础的吐纳术开始，教孩子们如何感知天地间的灵气。“不用着急，就像闻院子里的槐花香一样，”他蹲在孩子们中间，掌心托起一缕淡淡的金光，笑着比划，“闭上眼睛，慢慢吸气，再慢慢呼气，是不是觉得有股暖暖的东西，像晒过太阳的被子，在往身体里钻？”

安安第一个举起手，小胳膊举得笔直：“我感觉到了！在肚子里暖暖的，像喝了张婶煮的热粥！”

孩子们顿时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喊“我也感觉到了”“我的手心里热热的”。陈凡看着他们皱着小眉头、认真感受的样子，想起昆仑墟石壁上刻着的传承古训，突然觉得，守护的火种，或许就该这样一代代传下去——不必轰轰烈烈，不必惊天动地，只需在平凡的日子里，悄悄在孩子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等着它慢慢发芽。

林岚抱着一摞书走进来，脚步声很轻，显然怕打扰到孩子们。她最近在忙学堂的教材，既要教孩子们识汉字、算算术，又要把基础的灵气知识融进去，常常在办公室忙到深夜，眼底总带着淡淡的青色。“龙组送来了一批新绘本，”她把书轻轻放在讲台上，指尖拂过封面，“里面画了不少山海异兽的故事，有蜃龙、灵鹿，还有凤凰，正好能教他们认认不同的灵气属性。”

陈凡拿起一本翻了翻，第一页就是威风凛凛的蜃龙——青金色的鳞片，琥珀色的眼睛，正从海里探出头，旁边用稚嫩的彩色字体写着：“蜃龙：海底龙脉守护者，性温和，能吐气成雾，会保护海里的小鱼。”他忍不住笑了：“画得真不错，比昆仑墟古籍里的线条图好看多了。”

“是安安画的。”林岚眼里带着笑意，声音放得更柔，“这孩子最近迷上了画画，每天放学都要留在教室画一会儿，说要把我们遇到的神兽都画下来，贴在教室里当‘守护神’，保佑大家平平安安。”

正说着，阿刀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攥着个掉了漆的旧收音机，天线歪歪扭扭地翘着：“陈哥！你快听这个！刚才在镇上听来的，说东海那边出怪事了！”收音机里传来滋滋的杂音，像无数小虫子在叫，夹杂着一段模糊的播报声，隐约能听出“东海附近”“不明发光体”“渔民不敢出海”几个字眼。

陈凡的眉头微微皱起。自从海底石碑的封印加固后，东海一直很平静，蜃龙还偶尔会浮出水面，帮迷路的渔船引路，怎么突然又有异动？

“我去看看情况。”他放下绘本，起身就要往外走——归安院离东海不远，坐船半天就能到，去确认下情况也放心。

“等等。”林岚快步上前，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色仪器，巴掌大小，屏幕上还亮着绿光，“这是龙组新研发的灵气检测仪，灵敏度比之前的高十倍，能实时把数据传回来。你带着它，一旦发现异常，立刻跟我联系。”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仪器边缘，眼神里带着担忧，“小心点，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不像之前的邪力那么直白。”

陈凡接过检测仪，别在腰间的皮带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更清醒。走到教室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安安正趴在桌子上，拿着彩色铅笔在画纸上涂涂画画，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画纸上，映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金色光点，像极了镇灵珠在深海里亮起的光芒。

东海的海面上，风浪比上次更大，深蓝色的海浪卷着白色的泡沫，拍在船舷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陈凡的衣角。他租了艘小渔船，船老大是个黝黑的老汉，说最近确实不敢往远海去，夜里总能看到海面上飘着淡蓝色的光，像鬼火一样，还会跟着船走。陈凡让老汉把船停在近海，自己慢悠悠地在附近海域飘荡，检测仪的屏幕一直亮着绿光，只有偶尔闪过的微弱光点，像深海里的萤火虫，转瞬即逝。

“奇怪，明明有灵气波动，怎么找不到源头？”他喃喃自语，正想让老汉掉头返航，腰间的检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声，“嘀——嘀——嘀——”屏幕上的绿色波形图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尖锐的峰值直指西北方向的一座无人岛。

那座岛在海图上没有标记，远远望去，只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露出水面，像一头蛰伏在海里的巨兽，周围的海水颜色比别处更深，泛着墨蓝色。陈凡让老汉在远处等着，自己换乘橡皮艇，慢慢划向礁石。岛上长满了低矮的墨绿色灌木丛，叶子上沾着咸湿的海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不是普通海水的咸腥，而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像玄清观邪术的味道，却更隐蔽、更陈旧，像埋在地下千年的朽木，透着一股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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