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安暖意:烟火处是心安
像是沉在春日午后的温汤里,又像是躺在昆仑墟向阳的草地上,暖意从四肢百骸漫上来,包裹着意识。陈凡的思绪在一片朦胧中漂浮,耳边还残留着深海的嗡鸣,掌心却不再是刺骨的冰凉,而是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那是镇灵珠的温度,像贴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盖不住床头柜上保温杯里飘来的鸡汤香。转头望去,林岚趴在床边睡着了,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下淡淡的青黑,显然守了很久,连肩膀都微微垮着。床头柜上,除了保温杯,还压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是安安歪歪扭扭的字迹,铅笔印深浅不一:“陈叔叔,快点好起来,你的黄瓜发芽了,我每天都浇水,没让阿刀叔叔碰。”
陈凡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想抬手摸摸纸条,却发现手臂有些无力,刚抬起一点就落了回去。这时他才注意到,掌心的墟门印记依旧清晰,只是颜色淡了些,像一枚被洗旧的浅金色胎记,轻轻跳动着,传递着安稳的力量。
“你醒了?”林岚被动静惊醒,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疲惫瞬间被惊喜取代,她连忙直起身,伸手探了探陈凡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医生说你只是灵力透支,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我睡了多久?”陈凡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蒙了层砂纸。
“三天了。”林岚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小心地扶着他的肩膀,“深潜器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手里还攥着块石碑碎片,怎么都掰不开。器灵前辈特意从昆仑墟赶来,说镇灵珠护住了你的心脉,只是本源之力消耗太大,需要慢慢调养。”
陈凡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温水,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喉咙的干涩,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他想起石碑上“以血祭,或以魂补”的预言,想起自己按下手掌的瞬间——归安院的菜畦、安安的笑脸、林岚递来的热茶,那些画面像护身符一样护着他,让他没有彻底沉沦。或许,守护的力量从来都不是单向的,被守护者的牵挂,同样能成为守护者最坚固的铠甲。
“海底的事……解决了吗?”他轻声问,目光落在林岚脸上。
“解决了。”林岚点头,眼里露出轻松的神色,“蜃龙一直在海眼附近守着,石碑的符文稳定后,它带着族群回了深海,临走前还对着我们的舰艇摆了摆尾巴,像是在道谢。龙组的人把你攥着的石碑碎片带回了研究所,器灵前辈说那些碎片里藏着上古先民的阵法心得,说不定能帮我们完善镇灵大阵,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不用这么冒险了。”
陈凡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又想起那个咋咋呼呼的身影:“阿刀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在归安院呢。”林岚忍不住笑了,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他说要帮你照看菜地,结果把刚长出来的番茄苗当成杂草拔了好几棵,现在正被张婶追着骂呢,说他‘手笨得像脚’。”
两人都笑了起来,病房里的沉闷气氛瞬间被冲散。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林岚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她衬衫上的褶皱都显得格外温暖。陈凡突然觉得,这样平静的时刻,比任何刀光剑影的战斗都更让人安心——没有邪祟,没有危机,只有身边人的陪伴,和心里的踏实。
一周后,陈凡出院了。车子刚到归安院门口,还没停稳,就被一群孩子围了上来。安安抱着一个刚摘下的小黄瓜,跑得最快,小皮鞋在石板路上“哒哒”响,他把黄瓜举到陈凡面前,仰着小脸,眼里满是骄傲:“陈叔叔!你看!黄瓜长这么大了!我每天都浇水,还不让阿刀叔叔靠近!”
那黄瓜只有手指长,表皮还带着细细的绒毛,顶端的小黄花还没凋谢,却被孩子当成了稀世珍宝。陈凡蹲下身,接过黄瓜,轻轻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和泥土的味道,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好吃吗?”安安盯着他的表情,紧张地问。
“好吃。”陈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比昆仑山的雪莲还好吃。”
院子里,阿刀正蹲在菜畦边,笨拙地给番茄苗浇水,手里的瓢歪歪扭扭,水洒了一地。张婶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浇花的小壶,一边示范一边念叨:“轻点浇,浇在根上,别把叶子浇烂了!你说你,在南疆种过地,怎么连个番茄苗都养不好?”阿刀挠着头,嘿嘿地笑,一点也不生气。不远处,瞎眼的老婆婆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孩子们缝补衣服,虽然看不见,却凭着手感穿针引线,针脚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
陈凡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这热闹又温暖的画面,鼻尖萦绕着饭菜的香气和槐花香,突然明白了器灵说的“墟光不灭”是什么意思。昆仑墟的光芒,镇灵珠的光芒,从来都不只是为了封印妖邪,更是为了照亮这些平凡的人间烟火——是孩子们的笑声,是张婶的念叨,是老婆婆手里的针线,是菜畦里的黄瓜和番茄,让这些烟火能一直燃烧下去,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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