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剧痛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拉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苏杨死死攥着那丝清醒,将屠洪刚牺牲带来的悲恸强行压在心底最深处 —— 他不能沉溺于悲伤,那是对逝者的辜负,唯有活下去,带着屠洪刚的托付揭开真相,才是对这份牺牲最好的回应。
他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一边感受着地脉副令传来的温和力量,一边运转《万象运枢经》,试图在残破的身躯里,重新搭建起生机的桥梁,这次受伤真的是修行以来受的最重的伤了,还好,还有一线生机。
地脉副令散发的土系龙气,如同春日里融化的溪流,缓慢却坚定地渗透进苏杨的经脉。这股力量与之前引动时的狂暴截然不同,带着大地特有的厚重与包容,优先涌向他最致命的伤处 —— 右肩胛。那里的肌肉与经脉早已被魔气侵蚀,又在地脉暴动中被冲击得近乎碎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而龙气的涌入,如同清凉的甘霖,缓缓包裹住受伤的部位,驱散着残留的阴寒毒素,受损的细胞在龙气的滋养下,开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慢修复。
起初,伤口只是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随后这股痒意逐渐蔓延,取代了之前的剧痛 —— 苏杨知道,这是生机正在萌发的迹象。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龙气,顺着经脉流向被巨石压住的双腿。那里因为长时间缺血,早已麻木,只有偶尔传来的刺痛证明神经尚未完全坏死。龙气如同纤细的探针,一点点疏通堵塞的血管,每一次冲击都如同用钝刀刮骨,让苏杨浑身痉挛,冷汗浸透了残破的衣衫,顺着脊背滑落,在身下的碎石上积成一小滩水渍。
但他没有停下。当第一缕暖流终于穿透麻木的腿部神经时,苏杨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 那是痛苦与欣慰交织的声音。腿部开始恢复知觉,虽然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压迫感和酸痛,但这意味着,他还有站起来的可能。
与此同时,《万象运枢经》在他体内缓缓运转。功法并未直接参与疗伤,而是专注于梳理他混乱的气运。在气运之眼的内视下,苏杨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气运光团早已黯淡无光,外围缠绕着厚厚的灰黑死气,那是濒死与魔染留下的痕迹。而在功法的引导下,光团核心那一点代表着《万象运枢经》传承与自身意志的金光,开始如同漩涡般缓慢旋转,一点点吸收着地脉龙气中蕴含的 “生机” 气运,同时将外围的灰黑死气一丝丝剥离、排斥。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往往一个时辰过去,灰黑死气也只消散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但苏杨没有急躁,他知道,此刻的每一分坚持,都是在为活下去积蓄力量。他如同一个耐心的匠人,一点点打磨着濒临破碎的生命之火,让它在黑暗中重新焕发光芒。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刻度,苏杨只能凭借身体的感受判断流逝的时光。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当龙气终于将他体内的致命伤稳住时,另一种煎熬随之而来 —— 饥饿与干渴。修士虽能通过辟谷术维持生命,但那需要充足的灵力支撑,而苏杨此刻灵力枯竭,重伤未愈,身体的本能开始疯狂渴求能量与水分。
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在身侧的碎石堆中摸索。指尖触碰到一片潮湿的苔藓,带着泥土的腥气,还有几株在黑暗中生长的、散发着微弱灵气的菌类。苏杨毫不犹豫地将它们连根拔起,塞进嘴里。苔藓的味道苦涩而黏腻,菌类则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味,难以下咽,甚至刺激得他喉咙一阵灼烧。但他强迫自己咀嚼、吞咽,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咽进肚子里 —— 它们虽然无法提供多少能量,却能暂时缓解干渴与饥饿,为身体的修复提供最基础的支撑,在饥饿和死亡之间,他只能选择吃土。
他还发现,岩壁的裂缝中偶尔会渗出几滴浑浊的水滴,混合着尘土与碎石粉末。苏杨立刻将嘴凑过去,贪婪地接住每一滴水珠。那水带着一股土腥味,却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干裂的喉咙,让他重新找回了一丝力气,这种惨不忍睹的困境,苏杨恨不得出去也让那些家伙尝尝,他发誓一定会让每个害他的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伤害。
生存的本能,对敌人的愤恨,压倒了一切痛苦与悲伤。苏杨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完成屠洪刚的托付,才有机会为死去的同门报仇,才有机会报复。
当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苏杨开始尝试将神识一丝丝向外探出。他不敢释放太多,生怕被外界的敌人察觉,只能如同受伤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感知着暗室废墟之外的动静。
磐石堡早已不复往日的模样,外面一片死寂,之前隐约可闻的魔物嘶吼和战斗声,此刻都已消失不见。空气中的魔气浓度有所下降,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 —— 那是大战过后,生命凋零留下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与焦糊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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