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女佣打开别墅大门,羽田秀吉快步走到刚从美国回来的羽田康晴面前,微微躬身:“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应该去机场接您的。”
“我们父子之间就别讲究那些虚礼了,坐。”羽田康晴今天没有带呼吸机,或许是多年来的夙愿即将看到曙光,他精神明显不错。
“真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羽田康晴苍老如枯枝般的手在养子肩膀上拍了拍,却没有说出过多的安慰之语——作为同样失去过至亲的人,他很清楚那些语言是多么空白。
“真年轻啊……比浩司走的时候还年轻,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羽田秀吉压下眼眶里涌上的热意:“您这次回来的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能帮得上忙吗?”
“当然,我先回来见你就是为了让你帮我这个忙。”羽田康晴将一份财产赠与合同推到羽田秀吉面前:“签了它,等我死后,羽田家就真的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羽田秀吉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合同,猛地起身:“父亲,这……我不能签!收养我本来就是妈妈对您的请求,法定的股份已经让我很羞愧了,我怎么还能接受这么多额外的赠与!”
羽田康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你以为这份赠与是无偿的吗?”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现在整个羽田家只有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最在意的敌人是谁。与其让羽田家的财产落入居心叵测或者只会挥霍的旁支手里,还不如留给最懂我的你,让它物尽其用。”
“接受它,就等于接受我的遗志,为浩司报仇,让那个组织付出它应有的代价!”羽田康晴突然抓住养子的手:“秀吉,你愿意帮我吗?”
羽田秀吉心中一震,几乎不敢直视现在的羽田康晴。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像即将燃尽的枯枝最后窜出的一道火蛇,恨意是支撑他的燃料。
“父亲,您为什么要突然安排这种事。”羽田秀吉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在养父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他浑身发寒的东西,那种东西叫死志。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一瞬间,他身边的人就都要离开?
“您要去做什么?”羽田秀吉终于强硬了一次:“如果您不告诉我的话,这个字我绝对不会签。”
“我不需要你现在签,孩子。”羽田康晴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他从养子眼睛里看到了答案:“至于我要做的事,抱歉,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
说完,他摁了一下轮椅右边的按钮,之前被清空的佣人重新走了出来,管家向呆住的羽田秀吉点了点头,推着羽田康晴走出大门。
“等一等,父亲,”羽田秀吉愣了一会儿才追出去:“等一等!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
然而,羽田康晴并没有让管家停下脚步,羽田秀吉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人把自己抬上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低沉有力的启动声响起,无色的尾气因热度在空中留下几串稀薄的白烟。
不要走——这句话卡在嘴里,羽田康晴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赤井秀一没死的事他还没告诉养父,他该早点告诉的,这样羽田康晴或许就不会在进行危险活动时把他排除在外。可恶,为什么他总是被送出去的那一个!
赤井务武失踪之后,大哥独自出国上学,妈妈选择把真纯留在身边,却把他送到羽田家更名换姓,十几年间来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在羽田康晴也要隐瞒他......
羽田秀吉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懑,这愤懑不是对着夺走父亲的那个组织、不是对着杀害真纯的凶手,而是对着他的家人。
——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总是先把他支出去,让他习惯了平凡人的生活后再自顾自地用家人的羁绊和感情把他拖下水?决定独自面对危险时什么都不说,连最小的妹妹知道的事都比他多。等行动失败了,或者预感到即将离开了,就笃定地把后事托付给他,认为他一定能够继承遗志,站在他们认为“正确”的一方?
——凭什么!
他凭什么非要如他们所愿!他只是个比较擅长下棋的普通人,想要和由美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他走上另一条路,用血脉、用亲情、用仇恨......妈妈和养父真的在乎过他的想法吗?他对赤井玛丽、对羽田康晴来说到底算什么!
总是笑着的猫眼青年双手捂住脸颊,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蹲在原地,任由悲伤和怨恨偷偷啃噬他的心脏。
*
“你和拉莱耶这是......换着来警视厅?”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佐藤美和子对安室透虽然不像对拉莱耶那样熟络,但也比以前更放得开了。
安室透玩笑道:“他一向干活只动一张嘴,剩下的都是别人做。我听说你们在查海里那具女尸的身份,刚好我也有一些人脉,也许能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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