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堂,吹得茶馆残破的灯笼摇晃不止。
檐角铜铃轻响,像是谁在低语。
李云飞盘膝坐在苏媚身旁,寒霜剑横于膝上,剑身泛着幽蓝微光,仿佛凝结了整片冬夜的霜雪。
他闭目凝神,指尖搭在苏媚腕间,内力如细流般探入她经脉深处——那一瞬,心口猛地一沉。
不对……太不对了。
她的气血本该因耗尽情念而衰弱,可此刻却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温润,像春泥裹着腐根,在暗处悄然滋长。
他顺着脉络逆行而上,直逼心府,终于在心窍最深处,触到了那枚东西——
一枚蝶形卵核,通体漆黑如墨,边缘生有细密肉须,正紧紧吸附在她心脉主干之上,随着她每一次心跳,缓缓搏动,如同另一个活着的心脏。
“它……已经共生了。”李云飞嗓音发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虚空中,霜华的身影缓缓浮现,冰蓝色长裙曳地,眉心一点寒星闪烁。
她俯视苏媚,声音冷得能冻裂魂魄:“此卵以情为养,靠执念温育。你越是爱他,它便越强;一旦强行剥离,她的心脉将随之崩断,血尽而亡。”
李云飞双拳骤然紧握,指节发出咯咯脆响,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手缝滴落在地,绽开一朵朵暗红之花。
原来如此……玄空那老狗,根本就没想用梦魇界困死他。
他是故意放苏媚进来——让她成为破局的关键,也让她成为埋进李云飞心脏的一把毒刃!
只要他还动情,只要她还爱他,这蝶卵就会不断汲取这份情感壮大自身,最终在他识海彻底失控时,引爆心魔,让他沦为梦魇蝶的宿主!
“呵……”他忽然笑了,笑声嘶哑难听,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我拼命挣脱控制,结果救下的,反而是把她推入深渊?”
霜华静静看着他:“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远离她,斩断情丝,或……陪她一起疯。”
话音未落,榻上的苏媚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月光洒在她脸上,苍白如纸,却仍掩不住那抹天生的妖娆风情。
她望着李云飞沉默的侧脸,忽然勾唇一笑,声音软得像烟雨江南的绸缎:
“又想赶我走?”
李云飞没回头,只是背对着她,一点点撕下衣襟,将阴刃重新裹紧。
黑气在刀鞘中翻腾不休,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低沉的呜咽。
“我不能再碰你。”他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你每靠近我一次,那东西就强一分。你的命……会耗在我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苏媚却笑了,笑得明媚,笑得凄艳。
她缓缓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却坚定地走向柜子。
从最深处取出那只赤霞盏——釉色如晚霞烧熔,是李云飞某次醉酒后亲手教她泡茶时留下的旧物。
热水倒入,茶叶舒展,氤氲热气缭绕升腾,带着淡淡的梅香。
她捧着茶盏走近,一步,又一步。
“你说过,这茶能暖人心。”她站在他身后,声音轻柔似梦,“那今天,我暖你。”
话音落下刹那,她颈后那枚蝶形烙印猛然一颤,幽蓝光芒急闪!
苏媚身形一晃,嘴角瞬间溢出一道鲜红血线,滴滴答答落在青砖地上,宛如梅花绽放。
“住手!”李云飞怒吼,猛地站起欲扑上前。
一道冰影却横亘眼前——霜华虚影拦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如霜:“她明知后果,仍愿以情为药。你若退缩,才是真伤她。”
他僵立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眼中血丝密布,识海深处,玄空残魂的狞笑已悄然浮现:“她的爱,是我的养料……来啊,再多一点,让我看看你能承受多少痛!”
可就在这一刻,他伸手接过了茶盏。
指尖与她相触——那一瞬,滚烫的不只是茶水,还有她掌心的温度。
蝶卵骤然发烫,识海震荡如潮,心魔咆哮欲出。
但他没有松手。
一口饮尽。
滚烫的茶水滑入喉间,灼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仿佛吞下了整座熔岩火山。
他跪倒在地,浑身颤抖,额头青筋暴起,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渗出,混着茶渍滴落。
可他的手,始终稳稳托着那只空盏。
仿佛捧着她拼死递来的真心。
窗外,更鼓三响。
风停了,灯灭了,天地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他跪在黑暗中,喘息粗重,眼神却越来越清明。
而真正的代价,才刚刚开始酝酿……【夜半,苏媚昏睡,李云飞以针灸封她十二经脉,再以阳刃割腕,血滴入茶盏】
残月如钩,悬在破庙檐角之上,冷光洒落,照得青砖泛着幽蓝。
茶馆早已熄了火,唯余一缕梅香缠绕不散,像是执念不肯离魂。
苏媚沉沉睡去,唇色苍白,呼吸微弱。
那枚蝶卵藏于心窍深处,虽暂时蛰伏,却如毒藤盘根,一丝丝汲取着她残存的情意。
李云飞坐在她身侧,指尖捻着七根银针,针尖泛着淡淡的碧光——那是寒霜剑气浸染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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