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熄灭的刹那,整个梦魇界仿佛被抽去了呼吸。
血莲盛开在虚空中央,黑雾缭绕,宛如地狱胎盘。
蝶影夫人立于花心,赤足如玉,裙裾翻飞如蝶翼,手中千万根银丝自指尖延伸而出,密密麻麻贯穿李云飞残破的识海——每一道丝线都缠绕着一段记忆、一缕情绪,尤其是那最粗的一根,泛着猩红微光,直连苏媚心口的同心蛊。
“你以为她在救你?”她轻笑,声音如蜜裹刀,“她每滴情泪,都在喂养我的蝶卵。”
话音未落,苏媚全身剧震,七窍渗血。
银丝如活蛇般勒紧她的四肢百骸,将她高高悬起,像一只献祭的蝶。
胸前那枚同心蛊疯狂震颤,几乎要破体而出,发出凄厉嗡鸣,似在哀求,又似在燃烧最后的生命力。
可她没哭。
她只是望着那个跪在地上、双瞳交替闪烁金蓝与紫芒的男人,嘴角缓缓扬起。
那一瞬,梦境深处裂开一道缝隙。
旧爱残影悄然浮现。
他穿着初见时那件染血的粗布衣,眉眼温润,掌心还留着为她挡刀的那一道疤痕。
他没有看蝶影夫人,也没有看血莲,只静静凝视着苏媚,仿佛穿越了无数轮回才终于再见到她一眼。
“他记得一切。”旧爱残影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竹林,“只是被锁住了。”
苏媚呼吸一滞。
“玄空用‘恨’铸牢,用‘情’做锁。”残影继续道,目光悲悯,“你越爱他,他的意识就被压得越深。每一次你为他流泪,都是在加固这囚笼。”
四周静得可怕。
只有银丝微微震颤的声音,如同死神拨动琴弦。
苏媚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那我就用爱,烧了这把锁!”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在空中化作一朵燃烧的红莲。
天魔舞最后一丝内劲自丹田冲起,经脉寸断,骨骼欲裂,但她毫不退缩。
心灯骤然暴涨,不再是柔和的金光,而是炽烈如太阳般的火焰,从眉心轰然爆发!
“什么?!”蝶影夫人瞳孔骤缩。
那火焰顺着银丝逆流而上,所到之处,丝线崩断、焦黑、化为飞灰!
血莲发出刺耳哀鸣,花瓣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虫卵——那是以执念孕育的梦魇之种,此刻竟在心灯之焰下节节溃败!
“不可能!情是软弱,情是枷锁!你怎么敢……用它来反噬我!”蝶影夫人怒吼,双手狂舞,试图牵引更多丝线压制,但已来不及。
心灯燃烧的不只是苏媚的修为,更是她这一生从未真正说出口的深情——
那一夜他在暴雨中背她下山,浑身是伤也不放手;
那一战他为她独战三大长老,笛声裂云,血染青衫;
还有婚礼幻象里,他说“我从没骗过你的心”时,眼里真实的痛……
这些都不是假的。
哪怕全世界都说是梦,她也信那是真。
“李云飞——”她嘶声呐喊,泪水滚落的同时,火焰冲天而起,“你给我醒来!!”
轰——!!
整个梦魇界剧烈震荡,空间层层碎裂,如同镜面崩塌。
就在那毁灭性的光芒中心,李云飞的识海深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放开她!!!”
现实,陡然回归。
荒庙残垣,冷月当空。
原本静卧于地的李云飞猛然睁眼,双瞳金蓝交织,如同风暴中的海洋。
他左手不受控地掐住自己咽喉,指节发白,青筋暴起,喉咙里挤出沙哑至极的嘶吼:
“苏媚……快走!我撑不住了!!”
可身体早已背叛意志。
阴刃自动出鞘,寒光森然,直指前方——苏媚站立之处。
千钧一发!
他右臂猛然横扫,阳刃反手刺入自己右肩!
鲜血喷涌,剧痛如雷贯脑,硬生生逼退体内那股紫芒操控。
他踉跄跪地,牙齿咬碎,唇角溢血,却仍拼尽最后一丝清明,颤声道:
“……梦里……婚堂……别信紫瞳……”
话未说完,紫芒再起,如潮水吞噬残光。
他双膝重重砸向地面,阴刃拄地,支撑着即将彻底沦陷的身体。
额头冷汗混着血水流下,映出一张扭曲而痛苦的脸——一半是他,一半是那潜藏已久的玄空残魂。
庙外风起,吹动半幅残破嫁衣。
苏媚站在月下,浑身是伤,衣衫破碎,却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看着那个挣扎在人魔之间的男人,眼中没有恐惧,没有退缩。
只有燃烧到底的执着。
她的脚步很慢,像是踏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留下血痕。可她没有停。
因为这一次,她不再等他来救她。
这一次,她要亲手把他从地狱里拽回来。
【苏媚不顾伤痛,扑上前抱住他头颅,将唇印上他额头】
荒庙残月,冷风如刀。
就在李云飞双膝砸地、紫芒再度翻涌的刹那,苏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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