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畔呼啸,却听不见风声。
只有心跳,一记比一记沉重,像是要从胸腔里炸开。
李云飞跪在地上,七窍渗血,意识如浮萍般摇晃,可他的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根青竹笛——仿佛只要松开一丝力气,就会彻底坠入无边黑暗。
梦璃的身影在残破的魂牢中央缓缓凝聚,白衣胜雪,眸光似水。
可那双眼,却不再温柔,而是映出无数过往的碎片:街头少年被群殴时蜷缩墙角的身影;赌桌上被人按头羞辱的屈辱瞬间;第一次用青竹笛救人后颤抖的手指……还有,苏媚在他怀中咳血微笑的那一夜,林诗音为他挡下一剑时决绝的背影。
“你逃了太久。”梦璃开口,声音忽而化作林诗音的清冷,“你说要带我去看现代的春天,可你连自己都不敢面对。”
下一瞬,她的唇未动,嗓音却转为苏媚的妖冶:“你说爱我,可每次靠近,眼里都是愧疚和退缩。李云飞,你到底在怕什么?”
两道声音交织而来,像刀子剜进心口。
李云飞咬牙,喉间腥甜翻涌:“闭嘴……你们不是她们!”
“我们是你的记忆。”梦璃轻叹,“是你亲手埋葬,又不敢触碰的真实。”
她抬手一引,四周景象骤变——不再是破碎魂牢,而是他最初踏入无限武林的那个雨夜。
破庙漏雨,他浑身湿透,怀里抱着那支刚捡来的青竹笛,发着高烧,意识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角落时,一道温润女声响起:
“别怕,我在。”
苏青竹的身影浮现,素衣如雾,眉目含光。
她指尖轻点他额头,一道暖流涌入经脉,救他于垂死边缘。
那一夜,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被守护”的滋味。
“你记得吗?”梦璃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当时问她:‘为什么帮我?’她说:‘因为这笛子认你,我也信你。’”
李云飞眼眶发热。
“可后来呢?”梦璃步步逼近,“你得到力量,救了很多人,带回了很多女人。但每一次,你都说‘我只是顺手’‘我又不是真喜欢你’……你在否认什么?”
“住口!”李云飞怒吼,猛地撑地站起,鲜血从鼻腔滑落,“我不是……我不是为了逃避!”
“那你是为了什么?”梦璃逼问,声音如雷贯耳,“拿起这支笛子,踏入这无尽江湖,经历生死轮回——你究竟图什么?!”
寂静。
只有青竹笛在掌心微微震颤,仿佛也在等待答案。
李云飞低头,看着手中这根曾当过撬锁工具、打狗棍、救命符的笛子。
它陪他走过尸山血海,听过美人低语,也曾在月下为苏媚吹奏一曲《天魔引》,只为让她安心入睡。
他曾骗自己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变强,为了活得更久。
可现在他知道,错了。
他缓缓闭上眼,任泪水混着血水流下。
“我不是为了力量。”他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也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他睁开眼,目光灼灼,穿透幻境,直指本心。
“我是为了……守护。”
三个字落下,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青竹笛猛然共鸣,翠绿光芒自笛身流转而出,一圈圈扩散,如同春风吹过冻土。
那些曾经被玄音侵蚀的记忆裂痕开始愈合,一道微弱却熟悉的气息,正从笛心深处缓缓复苏。
“你还记得……太好了。”
轻柔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虚弱,却如春风拂面。
李云飞抬头,只见半空中,一道朦胧身影渐渐凝实——青衫素裙,眉目温婉,正是苏青竹的残魂!
她悬浮于光晕之中,眼中含泪,唇角却扬起笑意:“我以为……你忘了。”
“怎么可能忘?”李云飞仰头,声音哽咽,“你说过的话,教我的针法,甚至你骂我‘蠢货’的样子……我都记得。”
苏青竹轻轻摇头:“你能守住初心,便未迷失。但这还不够。”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啊——!!!”
一声非人般的怒吼撕裂虚空,黑气狂涌,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荡!
原本退散的玄音竟卷土重来,而且比之前更加暴戾!
“蝼蚁!你也配谈守护?!”玄音化作千丈黑影,双目猩红,音波如雷霆万钧,轰向李云飞神魂,“你不过是个街头废物!没有我,你连站都站不稳!你不配拥有这笛,不配承载这份传承!更不配……做我的容器!”
狂风怒卷,李云飞被狠狠掀飞,撞入虚壁,骨头几乎碎裂。
但他仍挣扎着爬起,将青竹笛护在胸前。
“我不是你的容器。”他一字一顿,眼神如刀,“我是它的主人。”
“那就让你神魂俱灭!”玄音咆哮,凝聚全部意志,化作一道漆黑音刃,直刺李云飞识海核心——那是意识最后的防线,一旦破碎,他将永远沉沦,沦为傀儡!
千钧一发之际,苏青竹残魂飘然而出,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
“休想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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