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喝到第三口热粥时,青竹笛突然在裤袋里发烫。
那温度顺着布料灼进大腿,像根烧红的银针扎进血肉。
他手一抖,瓷碗磕在桌沿发出脆响,苏媚正挂在他脖子上晃悠的腿猛地收紧,发间的银铃叮铃作响:"怎么了?"
林诗音的手指已经按上他手腕——她总说这是华山派弟子的本能,对异常体温比温度计还敏感。"脉搏乱得像暴雨打荷叶。"她秀眉微蹙,目光扫过他鼓囊囊的裤袋,"是笛子?"
李云飞没说话。
他能听见笛管里传来细不可闻的震颤,像有人在吹一首走调的古曲。
那是苏青竹的灵识在传递信息——上回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在北宋副本被毒针射中咽喉,老神医急得差点从笛子里钻出来。
"我去阳台抽根烟。"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苏媚从身上扒拉下来。
姑娘撅着嘴要跟,被林诗音轻轻拉住衣袖:"让他静静,最近碑灵界的事总压得他喘不过气。"
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穿堂风裹着楼下包子铺的香气灌进来。
李云飞刚摸出烟盒,眼前突然闪过刺目的金光——不是阳光,是某种更古老、更厚重的光,像被磨了千年的玉突然开了灵。
他瞳孔骤缩。
九块碑的影子正从云层里垂落,在地面交织成蛛网般的光纹,而光网中心,那座九层高的塔轮廓比昨晚更清晰了,连飞檐上的兽首都能看出三分模样。
笛声在裤袋里炸响。
这回不是震颤,是真正的笛声——清越悠扬,带着松风竹露的气息,是苏青竹最擅长的《松间引》。
李云飞突然明白石语昨晚为什么急着推他回来,有些事确实还不是他能看的,但现在...
"接住。"
有冰凉的触感贴上后颈。
他反射性后仰,却见静听不知何时站在阳台栏杆上,素白长袍被风掀起,像片随时会飞走的云。
对方手里托着块青灰色玉牌,牌面刻着九道深浅不一的纹路,正是碑灵界的通行令。
"九碑意志醒了。"静听的声音比冰棱还凉,"石语在碑灵界中心布了灵音阵,他说...你该来了。"
玉牌触到皮肤的瞬间,李云飞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包子铺的吆喝、苏媚的抱怨、林诗音倒茶的叮咚声,全像被揉皱的纸页般模糊,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九碑环绕的空地中央。
石语正蹲在阵眼处调整灵位。
这个总爱擦碑的碑灵今天没拿抹布,手里攥着截焦黑的竹炭,在青石板上画着复杂的纹路。
见他来,石语抬起脸,眼角还沾着炭灰:"可算来了!
你再晚半刻,贪嗔碑的意志能把痴妄碑冻成冰雕。"
李云飞这才注意到四周的异常。
左边贪嗔碑泛着暗红的光,像块烧红的烙铁;右边痴妄碑裹着层寒霜,连地面都结了冰碴;七情碑更离谱,碑身上的纹路正逆着刻痕方向流动,像条倒着游的蛇。
"九碑本是一体。"他想起静听之前的话,"现在却像被抽走了主心骨。"
"主心骨在这儿。"石语用竹炭敲了敲阵眼中心,"灵音阵能把九碑意志引到这儿,可之后..."他突然顿住,抬头望向九碑顶端。
金光正在云层里凝聚。
那不是昨晚的模糊影子,是真正的"存在"——威严如帝王的身影立在忠义碑顶,蟒袍上的金线闪着冷光;慈祥如老者的身影盘坐在仁义碑前,手里还端着碗没喝完的茶;最西边的幽冥碑上,却浮着团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青面獠牙的轮廓。
九道目光同时扫来。
李云飞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能感觉到这些意志的重量,每一道都比他见过的所有先天高手更强大,像山,像海,像能碾碎一切的天地法则。
"你就是石语说的调和者?"忠义碑的帝王声如洪钟,震得地面簌簌落灰。
幽冥碑的黑雾翻涌,传来阴恻恻的冷笑:"不过是个被灵核选中的凡人,也配调和九碑?"
"我不愿做你们的主人,也不愿做你们的敌人。"李云飞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半步。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想起林诗音在他发寒热时,指尖触到他额头的温度;想起苏媚举着匕首杀开血路时,后背的血把白衣染成红梅。"我愿做你们的桥梁,让碑灵与人间共存。"
他抽出灵音双刃。
这对跟着他闯过三个副本的短刃此刻泛着温玉般的光,是苏青竹用灵识温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结果。"以灵音为誓,以双刃为证。"他将短刃插入阵眼中心的青石板,"此刃在,盟约在。"
"你能保证不滥用这份力量?"幽冥碑的黑雾凝成一张鬼脸,舌头伸得老长,几乎要舔到李云飞的鼻尖。
石语"腾"地站起来,挡在李云飞身前。
这个总爱擦碑的温和碑灵此刻眼眶泛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是唯一能沟通我们与人间的存在!
是唯一在仁义碑裂开时,用'信'让灵核愈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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