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猛地抬头,眼尾的朱砂痣被泪水晕开一道红痕:"那老东西说过,现实和碑灵界的伤不互通!"她扯住李云飞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你要是敢骗我..."
话音未落,病房里突然响起清越的竹笛轻响。
那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却又清晰得仿佛就在耳侧。
李云飞浑身一震——这是他青竹笛的音调,可此刻笛子正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笛身却泛着幽微的青光。
"是石语。"他低声道。
苏媚和林诗音同时噤声。
上次石语出声时,还是在碑灵界即将崩塌的瞬间。
李云飞松开怀抱,伸手按住胸口——那里原本淡去的碑灵印记,此刻又泛起极淡的金色纹路,像被风吹动的麦浪。
"去碑影回廊。"石语的声音裹在笛声里,带着几分疲惫,"镜无生等你很久了。"
林诗音的手在他腕上收紧:"阿飞,你才回来..."
"我没事。"李云飞握住她冰凉的手,又摸了摸苏媚发间的天魔铃,"这次...可能要带着你们一起去。"他顿了顿,"但石语说过,我是碑灵之外的人。"
苏媚忽然笑了,用沾着泪的脸蹭了蹭他掌心:"本圣女的天魔舞,还没在碑灵界跳过呢。"林诗音也松开手,将输液管拔下来塞进护士站的回收筐:"华山剑法,也该让那些老古董开开眼。"
病房的地砖在脚下泛起涟漪。
等李云飞再睁眼时,已站在一条幽长的回廊里。
两侧墙壁嵌着无数块石碑,每块碑上都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有的是血写的,有的是刀刻的,在昏黄的光里像无数双眼睛。
"这是碑影回廊。"石语的身影从最近的石碑里飘出,这次她没有化成人形,只余一团朦胧的白影,"每块碑都锁着一个执念未消的魂。
走到尽头,镜无生会等你。"
李云飞注意到她的白影比上次更淡,像要被风刮散的雾:"你..."
"守界千年,总要散的。"石语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快走,镜无生最厌等人。"
回廊的地面铺着青石板,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金石声。
苏媚贴着他右臂,天魔铃轻响;林诗音握着他左手,指尖微微发颤——她们虽看不见石语,却能感知到这里的异样。
直到走到回廊尽头,三人脚下的石板突然下沉,一座悬浮的镜台缓缓升起。
镜台四周缠着银色锁链,镜面黑得像凝固的夜。
一个穿着墨色道袍的男人从虚空中走出,腰间玉牌刻着"镜"字,正是李云飞在医院窗外瞥见的身影。
他的脸像被水洗过的瓷,没有一丝表情:"李云飞。
此镜映心,若你能直面过去,便可通过第一试。"
"映心?"苏媚皱起眉,伸手要摸镜面,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了回来。
镜无生瞥了她一眼,目光冷得像冰锥:"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她俩不是无关人。"李云飞往前一步,挡住两个姑娘,"要试一起试。"
镜无生的瞳孔微微收缩,似是意外,又似觉得有趣:"随你。"他抬手轻挥,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将三人卷了进去。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
再睁眼时,李云飞站在一条逼仄的巷子里。
雨水顺着铁皮屋檐砸在青石板上,他能清晰闻到腐烂的菜叶味、馊掉的泔水味,还有混在雨里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
七岁的自己正缩在墙根,怀里抱着半块发霉的馒头。
不远处的路灯下,两个男人正用铁棍敲打着地上的尸体。
女人的长发铺在水洼里,男人的西装前襟全是血,那是他的父母,因为还不起赌债被追砍的父母。
"爸爸?"小云飞抖着嗓子喊,声音被雨声撕得粉碎。
成年李云飞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想冲过去捂住那个小乞丐的眼睛,想把那两个男人揍成筛子,可他的脚像被钉在地上,只能看着小云飞爬过去,用满是泥的手去掰父亲僵硬的手指——那里攥着半块青竹笛,是祖传的信物。
"这就是你的过去?"玄尘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云飞猛地转头,看见玄尘子站在雨幕里,还是那副小乞丐模样,可眼底泛着阴鸷的光:"你以为自己是英雄?
不过是个连父母都护不住的废物。"
幻境突然扭曲。
雨水变成了血,父母的尸体变成了苏媚和林诗音。
苏媚的天魔铃碎在地上,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林诗音的青玉佛珠散了一地,心口插着柄华山剑——那是她父亲的剑。
"苏媚!"李云飞扑过去要抱她,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林诗音!"他又转向另一边,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雨。
玄尘子的笑声像毒蛇吐信:"你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守不住,凭什么当碑灵?
凭你那半吊子的医术?
还是靠女人的眼泪?"
李云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炸响:"混混废物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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