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钦天监废墟。
秦昭的断刃挑开焦黑的横梁,鉴妖瞳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倒塌的观星台废墟中,那些烧焦的木料断面竟呈现出诡异的放射状纹路——就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炸裂。他的靴底碾过地面灰烬时,暗红色的火星突然窜起,在空中组成短暂的星图残影。
"不是普通火灾。"绯烟蜷缩在一块残碑后,断尾伤口处新缠的布条渗着淡金血渍。她的指尖轻触地面,青石板立刻浮现出细密的龟裂纹,"地脉被抽空了...李淳风用整个钦天监做阵眼,强行封印了什么东西..."
秦昭的妖化右臂突然刺痛。掌心烙印亮起血光,与地底某处产生共鸣。他单膝跪地,血刃插入地面三寸,刀身"斩因果"三字亮如烙铁。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七步外的废墟突然塌陷,露出一个直径丈余的青铜圆盘——盘面刻着二十八星宿,中央凹陷处嵌着半块龟甲。
老七的铁拐突然从包袱里自行立起。残缺的拐尖精准插入龟甲裂缝,机械转动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片废墟开始下沉,露出下方幽蓝的甬道。甬道墙壁上密密麻麻钉着青铜卦签,每根签文都在无风自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六壬锁妖局..."秦昭的血刃横在胸前。鉴妖瞳穿透黑暗,看到甬道尽头矗立着三丈高的黑曜石碑。碑面布满蛛网状裂痕,那些裂缝中流动的却不是血,而是液态的月光!
绯烟的金瞳突然收缩。她踉跄后退两步,断尾炸开细碎星芒:"碑文在呼吸!"话音未落,最近的青铜卦签突然爆裂,碎片如暴雨般射向三人。秦昭的妖化右臂暴涨,银色绒毛覆盖整个前臂,硬生生挡下大部分碎片。一块锋利的青铜片划过他的脸颊,伤口渗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细密的银丝!
甬道在身后轰然闭合。黑曜石碑近看更显狰狞,碑顶蹲踞着九只形态各异的青铜狐像,每只狐口都叼着人类残肢。当秦昭的银血滴落地面时,碑文裂缝中的月光突然沸腾,在空中凝结成上古妖文:
「血月临,妖门开,轩辕出,人间改」
老七的铁拐突然发出刺耳嗡鸣。残缺的拐身浮现出与碑文对应的金色铭文,两段文字在空中交织碰撞,迸发出带着腥味的火星。绯烟痛苦地捂住耳朵,她的尾根伤疤处浮现出同样的妖文,只是末尾多了行小字:
「青丘断尾可补天」
"这是...补天石的配方?!"秦昭的血刃突然自行飞向碑顶,刀尖精准刺入中央狐像的眼眶。整块黑曜石碑开始龟裂,外层石皮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晶莹剔透的玉髓碑身。玉髓中封印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蜷缩着微型人形——正是历代失踪的钦天监官员!
绯烟的指尖刚触及玉髓,整块碑突然透明化。碑体深处浮现出三十年前的神龙政变场景:年轻时的韦后跪在轩辕坟前,而她身旁站着的赫然是道袍染血的李淳风!两人共同将一块刻满符咒的黑曜石埋入钦天监地基,石头上缠绕的正是韦后颈后的三根白毛。
"李淳风也是同谋?"秦昭的妖瞳骤缩。画面突然切换,显出太液池底的恐怖真相:七根青铜锁链根本不是用来束缚银茧,而是为了将茧中之物与长安地脉相连!每根锁链末端都延伸向不同方向——大明宫、兴庆宫、曲江池...乃至他们此刻所在的钦天监地下!
玉髓碑突然剧烈震颤。碑顶狐像接连炸裂,第九只狐口中掉出半卷竹简。秦昭刚要伸手,竹简表面的封印符咒突然燃起银火,浮现出李淳风虚影:
"后来者谨记,血月非月,乃玄天仙尊左瞳所化..."虚影的右手缺了三指,断口处缠绕着与韦后相同的银丝,"...真正的妖门在..."
话音戛然而止。绯烟的断尾突然自行飞起,如利箭般刺入虚影胸口。破碎的画面如走马灯闪现:李淳风在生命最后时刻,用断指在浑天仪上刻下"棋盘天元"四字;韦后寝宫的铜镜背后藏着半块龟甲;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太液池底的银茧中,隐约可见秦昭幼时的面容!
整座地宫突然倾斜。玉髓碑的裂缝中喷出银蓝色雾气,所过之处青铜卦签纷纷锈蚀崩坏。秦昭的血刃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刀身突然浮现出与碑文对应的血色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刀柄向他手臂蔓延!
"地脉在逆转!"绯烟的金瞳完全变成竖瞳。她的双手按在渗水的地面上,青石板缝隙间涌出的不再是地下水,而是粘稠的银浆。那些液体如有生命般向三人涌来,形成无数微型狐形浪头。
老七的铁拐突然飞向玉髓碑。残缺的拐身插入中央裂缝,拐尖的机关弹开,露出里面暗藏的茅山镇魂钉。银浆触到钉子的瞬间发出婴儿般的尖啸,整片银潮暂时退却。秦昭趁机抓起竹简,残缺的文字在鉴妖瞳中重组:
「七星定位实为幌,真正的祭坛是整座长安城...」
绯烟突然喷出一口金血。她的断尾伤口处伸出晶状丝线,与玉髓碑中的某个气泡相连。气泡里封印的正是前代青丘族长!那苍老的狐妖隔着时空屏障嘶吼,声音直接炸响在三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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