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长安城西郊官道。
秦昭的断刃挑开车辙印中的暗红色结块,鉴妖瞳在晨曦中泛着淡金色的微光。那团看似普通泥块的东西在视野中突然"活"了过来,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纹路——这是刚剥离不超过两个时辰的胎盘残片!更令人作呕的是,那些细微血管中还有银丝流动,仿佛某种活物正在汲取养分。
"第三处了。"老七的铁拐碾碎土块,独眼扫视着官道两侧的槐树林。那些树干上留着新鲜的刮痕,约莫一人高,像是车队运送的货物过于宽大,不得不削去部分树皮。老七蹲下身,铁拐尖端刮下一片树皮,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黏液。"每十里必停一次,换马不换车...韦后很着急啊。"
绯烟蜷缩在树影里,两条断尾的伤口处缠绕着浸过药汁的布条。她的金瞳紧盯着官道尽头——那里隐约可见一队马车的轮廓,每辆车都罩着厚厚的黑布,车辕上挂着鎏金香囊,正是韦后亲信才有的标识。当晨风吹过时,黑布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檀木匣子。
"七辆车...每车六个檀木匣..."她的鼻翼微微翕动,突然打了个寒颤,"血腥味最重的...是中间那辆...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紫河车..."
秦昭的妖化右臂突然刺痛。掌心烙印亮起微光,与车队中某种存在产生共鸣。他悄无声息地跃上树梢,身形如鬼魅般在槐树间穿梭。当靠近车队时,鉴妖瞳穿透黑布,看清了车内的骇人景象:每个檀木匣中都整齐排列着三个紫河车,胎盘表面用银线绣着诡异的符咒。更可怕的是,那些本该死去的组织仍在微微蠕动,血管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细如发丝的银线!
"是活取的..."秦昭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鉴妖瞳捕捉到胎盘上残留的精神印记——那些孕妇被活生生剖腹时,极度的痛苦与恐惧形成了特殊"煞气",这正是玉面狐最需要的祭品能量。最中间那辆马车上的匣子尤为特殊,里面的胎盘足有常人两倍大,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依稀能辨认出都是二八年华的少女。
车队突然转向,离开官道驶入一条隐蔽的小径。小径两侧的槐树逐渐被怪异的柳树取代,每棵柳树的枝条都扭曲成痛苦的人形。小径尽头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太液禁地,擅入者死"。当首辆马车经过石碑时,碑文突然渗出鲜血,在空中组成一个狐爪形的符咒。符咒成型瞬间,拉车的马匹突然哀鸣倒地,七窍中钻出银丝,转眼间就被吸成了干尸。
"跟上去。"秦昭的血刃自行出鞘半寸,刀身"斩因果"三字泛着不祥的血光。那些银丝车夫对此视若无睹,机械地换上备用马匹。"这些胎盘要送往池底祭坛...看车轮的吃水深度,今天已经是第七批了。"
三人远远尾随车队。小径两旁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畸形的人形石雕——它们有的长着狐狸尾巴,有的面部只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每尊石雕的基座上都刻着古老的妖文。老七的铁拐不小心碰到一尊石像,那"石头"表面立刻龟裂,露出里面尚未完全石化的人体组织。
"轩辕坟的守墓石像..."绯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她的金瞳倒映出石像背后的真相:这些根本不是石雕,而是被妖术石化的人类!最新的一尊还能看出穿着道袍,腰间挂着茅山派的玉佩,正是三日前失踪的茅山掌教。石像的眼睛还能转动,正疯狂地向三人传递着求救信号。
车队在太液池畔的琉璃亭前停下。十二名银甲卫掀开黑布,动作整齐地搬运檀木匣。秦昭的鉴妖瞳突然刺痛——那些"银甲卫"的铠甲下根本没有肉体,完全由银丝编织而成!每个"人"的后颈都延伸出一根银线,直达亭中的铜镜。当它们搬运胎盘时,银丝会刺入檀木匣,像吸管般汲取其中的能量。
"是傀儡..."老七的铁拐轻轻点地,在泥土上画出简易阵法,"韦后用'分魂术'同时操控这么多...看它们走路的节奏,完全同步..."
绯烟突然按住秦昭的手腕。她的断尾处渗出星辉,在空中组成简易的太液池剖面图:水面下三十丈处,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祭坛,七根锁链从祭坛延伸向不同方向。而祭坛正中央,银茧已经长到成人大小,茧壳表面浮现出五张人脸——最新的一张,赫然是昨日被召入宫的太子少保!每张人脸都在无声尖叫,它们的痛苦能量正通过锁链传输到银茧中。
"五煞定位..."绯烟的金瞳紧缩,手指在空中划出七星图案,"还差两个...就能完成'七星引魂阵'...到时候血月现世,龙渊洞开..."
秦昭的血刃突然剧烈震颤。刀柄倒刺扎入掌心,贪婪地吮吸着银血。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涌入:七岁那年,父亲带他来到太液池边,将血刃浸入池水。水面下浮现出青铜祭坛的虚影,而年幼的秦昭掌心被划开,一滴血落入池中...那滴血,正是激活祭坛的第一把"钥匙"!记忆的最后,父亲跪在池边痛哭,而年幼的秦昭看到水中倒影——那根本不是父亲的脸,而是韦后年轻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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