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为客户争取他们想要的利益,虽然我的出发点、我的动机,可能更多的是为了拿这些好处费或者感谢费,但是,最起码我是真真正正的做到了,而且,我也没有违法集团规定的任何条例吧?
但如果一个人,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想着或者说着去行善,那都不能算是善的。你口口声声说要看一个人本来的心迹,你要求太高了,人本身的复杂性就在于人心的复杂。
人心是善是恶还是不善不恶,几千年来,古今中外,还没有一家理论可以说服大家的。事实上我觉得,人心本身就是善恶混合的,有好的、有坏的、有明的有暗的、有为人的有为我的,这种混沌的状态连我们自己都很难弄清楚。
心迹既然本身就这么难以捉摸,你又怎么能用这种标准来评定呢?
所以,很多问题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么黑白立刻分明,在一个人阅历较多点以后,他有时难免会发现,人间许多对立的问题,如是非、正邪、善恶、好坏等等,并不都是很草率就能断定的;同时对立的情况,往往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明显,对立的双方,可能混有相同的成分、相似的成分,甚至还有完全相反的尴尬场面发生。
读过历史的人会很容易发现,忠奸有那么容易分辨吗?曹操到底是大奸臣还是大英雄?我觉得曹操有一句话,看似在说给外人听,实则是在内心为自己定了调,他说:“假使无有孤,天下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霸。”
在古代,称王称霸必然伴随了战争和武力征服,战争必然伴随着兵燹,生灵涂炭、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可是我们都只会说着“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还只是战士,再算上老板姓的话,要千百万上亿骨枯了吧,这还是很简单就能分辨的。
有一些就复杂的多了,像冯道,冯道在五代的乱世里,他不斤斤计较于狭义的忠奸观念,不管是哪朝哪代、不管是谁做皇帝,只要有利于老百姓,他都可以“屈身以安人”,这种行为是不是很伟大呢,可不可以说是“如诸菩萨行”?
契丹打进中国,杀人屠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时所谓的英雄豪杰,谁也保护不了老百姓,但是冯道却用巧妙的言辞和大臣的雍容,说动了契丹的皇帝,放了中国人一马在我看来,冯道能以“一言之善”就从胡人手中救活了千千万万老百姓,你能说他是奸臣吗?
你去看看所有我收过钱的客户,我为他们办的事情,他们能从中得益多少?这还不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请求我的,我从来没有、也不可能要挟他们,说我救了他们一命并不为过,最起码这个是现实,是只要你们愿意去调查、愿意承认,事实就摆在那里的,无非就是没有一个客户愿意出来作证而已。
可是你们想过吗,没有人出来作证,有好多种情况,除了你们觉得是没必要或者事实就是这样之外,还有可能是迫于某种压力,至于是什么,我现在的处境和身份,没有办法展开去臆想。
你们检察官老是把要排除合理性怀疑挂在嘴边,可是行动呢?我这件事情的合理性怀疑这么明显了,你们都不去排除?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说是古代有一位侠客,看到一对老夫妇被当地恶霸欺负,他挺身而出,帮他们教训了恶霸,可是没曾想第二天就被官府抓了去,原来是恶霸告官了,说自己被人无缘无故的打的鼻青脸肿,要官府为自己做主。
可是口说无凭,侠客自然是不害怕的,但是到最后,最为关键的口供让他被打入大牢,正是他帮助的那对夫妇亲口说当场看到了侠客殴打恶霸,事情就是如恶霸所说。
等侠客出来之后,他打算去找那对夫妇问个清楚,为什么要忘恩负义,他找到那对夫妇时,看到那对夫妇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毫不吝啬的施舍给了路边的乞丐,嘴上还说着‘都不容易啊,能帮就帮一点吧’;
这时他瞬间释然了,也理解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贵贱,没有黑白,他又怎么能苛责那对老夫妇呢,同在一个镇上生活,毕竟恶霸的实力会影响他们的一辈子,他们也很无奈呀,所以说,我至始至终都认为,认为了生存而顺从人性的本能,这没法苛责。
但我有时又想,不苛责跟不需要受惩罚是两回事情,按照这个标准,当下是我在接受惩罚,而他们不仅没有受惩罚,还不愿意说出真相,难道他们也是受了恶霸的胁迫?
您说呢?”宁致远边说边看向巴检察官。
巴检察官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做充分的调查取证是吗?
你一直对两件事情耿耿于怀,一件事是我们为了节约司法资源或者说为了提高办案效率,没有对所有跟你有资金往来的客户进行问询;
另一件就是你觉得在你的案子上我们没有做到排除“无法排除的合理性怀疑”,对吗?
我能理解,但我也要告诉你,你所谓的你相信时间可以化非法为合法,时间不够就不行,就像你可以把狗关在屋子里让他对你摇尾巴,时间不够就不行,无非是觉得司法也在进步,很多之前属于犯罪的行为到今天可能不存在了。我不否认,可这跟你的案子没有关系,这就是我们都面临的时代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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