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安目送两人离开,放心地回了家。
石桌上的碗碟杯盏没人收拾,院子里还残留着酒菜的香气。
一旁的红木桌案上,笔墨纸砚胡乱摆放着。
王以安认命地走到桌案前,帮自家叔父收拾残局。
他将扔在纸上的毛笔拿起来,把毛笔底下的一张张诗稿整理好——
看笔迹,是他叔父的字迹,想必是喝酒喝到兴头上所作。
若不给他收起来,万一丢了少不得又要念念叨叨。
几张诗稿收好,他再拿起压在诗稿下的一幅画,正要放到一旁,手忽然一顿。
这画……
阿生从雪堂先生房里出来,累得甩了甩胳膊,喝醉了酒的人沉得他简直抱都抱不动,险些给先生摔地上,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愣是使出了一身牛劲儿才给人弄到了床上。
又是脱鞋宽衣,又是擦脸,忙活了半天。
不过想到外面还有一桌子碗碟等着他,便不觉劳累了。
嘿嘿,他刚才看见了,还有些剩菜呢,先生不吃剩菜,更不可能给公子吃,那他偷偷吃一点也没事吧?
反正也是倒进泔水桶里,与其浪费,还不如由他吃掉。
尤其是今日这些菜,倒掉也太可惜了。
打着偷吃的主意,阿生抑制住想蹦跳的冲动,咽着口水快步走到前院,却见院中站着个人,正是他家公子。
阿生的笑容收了收。
王以安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向阿生,道:“点一盏灯来。”
阿生只得老老实实去了。
很快拿了灯来,王以安伸手接过,拿着画凑近光源,神情专注地看起画来。
阿生见他并未注意自己,偷偷拈起一片猪肝放进嘴里。
猪肝有些凉了,但他依旧觉得美味,将盘子里剩下几片全放进嘴里。
“这画是谁画的?”
王以安冷不丁出声,吓得阿生一激灵,忙将嘴里的猪肝咽下去,看了眼王以安手里的画,想了想道:“是秦小娘子。”
“你确定?”
阿生点点头:“我亲眼看见秦小娘子画的。”
当时先生喊他研墨,他在一旁围观了全程。
王以安的目光重新落到画上,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阿生见他没有斥责自己偷吃剩菜,胆子大了些,一边收拾碗碟一边再拿了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蜜汁莲藕,几口塞进嘴里。
“这菜也是秦小娘子做的?”
阿生包着一嘴莲藕,看着王以安点点头。
“有那么好吃?”
他家也没苛待下人到吃不饱偷吃剩菜的程度吧?
阿生再次点点头,他都忍不住偷吃了,还不能说明吗?
“哦,对了,还有个蟹酿橙呢,先生特意让小的给您留着的,在厨房温着的,公子要吃吗?小的去给您拿来?”他想起什么问。
蟹酿橙?
王以安挑了挑眉,看了眼他冒着油光的嘴,点了点头:“拿来吧,端我书房里去。”
阿生应声“是”,顺道端走两个空盘子,往厨房去了。
王以安再次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画,将其放到一旁,继续收拾桌子。
随后拿着画回了自己的书房。
阿生很快端着一个小盅进来,盅里放着一个一个金黄诱人的蟹酿橙。
王以安隔得老远就闻到香味,拿筷子夹起蟹肉放进嘴里,忍不住点点头头。
他一边吃着蟹肉,一面看向桌上铺着的画。
秦小娘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
被王以安念叨的谢云昭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便觉头痛欲裂,懵了一会儿,昨日发生的事才渐渐回到脑海里。
转头看了眼四周,才发现自己睡在染坊里书房的罗汉床上。
“你醒了?”
有人推门进来。
谢云昭抬眼,看到秦书的脸。
他端着个铜盆进来,径直走到一旁开始洗脸。
“你昨晚一直在这儿?”谢云昭反应了一下问道。
秦书哼了声:“我不在这儿守着,万一你晚上吐了把自己噎死了,我不得被老师和你那个女护法给砍死?”
谢云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护法是说宋莲,不由无语。
“你怎么不送我回顾宅?”她问道。
秦书震惊她的倒打一耙,面无表情盯着她道:“昨天是谁死活要回染坊的?”
随着他这句话,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在脑中闪现,谢云昭立刻闭上眼,举起手掌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真诚道歉:“对不起。”
她太久没喝酒,酒量下降了,竟然耍起酒疯,太可怕了。
“你倔得简直像头牛。”秦书道:“扒着马车的门死死不肯下车,愣是要回染坊,还……”
他还没说完,谢云昭已经立刻打断:“stop!停!”
秦书不懂丝道普是什么意思,但停他听懂了,见她满脸憔悴,到底没再继续开口讲述昨天的事刺激她。
“行,今天暂时放你一马,赶紧起来吧,你的工匠急着找你呢。”
谢云昭起身下床,开始一天的工作。
照例查看各房的工作情况,随后到库房看了看养的蓝染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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