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胡静才缓缓说:“你在意他,我知道。”
“但我留他,是因为我知道那种‘站在门口、连回头都不想’的感觉是什么样。”
“他不是抢谁的位子,也不是想搅局。他只是需要一个不问太多、能安心待一晚的地方。”
王昭听着听着,眼眶有点热。
她忽然觉得,早上那些情绪——猜忌也好,委屈也罢,全都太轻了。
“……谢谢你,胡姐。”她轻声说。
胡静笑了:“真想谢我,就别总在心里设防那么多。”
“你说你喜欢他,那你也得接得住他的难过。”
“不是只有赢才算喜欢。不是每盏灯都要为你亮一整晚,但你也要学会,给别人点一盏。”
王昭点点头,轻轻应了声:“我明白了。”
“好好上课。”胡静又笑,“晚上别再想太多,不然等他真从井里出来,你还在边上打水。”
王昭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骂我心眼多?”
“我夸你开始在意了。”
挂了电话,她站在走廊窗边,望着操场那头慢慢走来的马星遥。他仍旧是那副安静又冷静的模样,校服洗得干净,背包背得整齐,步子不紧不慢。
他像一道题目,看起来没表情,可她现在不想再去解。
她只是想,也许今天可以试着,把心里那盏灯,朝他那边,亮一点点。
不为了引导,也不为了照耀,只是为了让他知道——你在往前走的时候,有人在看着你,不说话,但一直都在。
午休后,阳光火辣,篮球场边的铁栏杆晒得烫手。
刘小利一边咕噜咕噜喝着冰豆浆,一边和楼下两个男生兴致勃勃地说着早上“宝马副驾”的事,手舞足蹈,脸上的表情比动作还起劲。
“我跟你们讲,那车车身是银灰的,内饰是浅米的,胡静姐穿着睡衣戴墨镜,门一开,那气场就像电影里女上司临场检查——老范儿了!”
他正说得起劲,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一抬头——王昭。
她站在面前,神情不怒不躁,却少见地没有带笑。她的眼神干净、清亮,和她平常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不一样。
“你别再传这些了。”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句句清楚,“不然以后我不会再理你。”
刘小利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王昭从来没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平常他们再怎么吵,她顶多冷嘲两句,眼里也还是带着笑的。可这次——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下意识地挠挠头,嘴上还是嘴硬:“哎哟,昭昭,这不是胡说啊。大家都看到了,陈树也看到了,车都开到校门口了,马星遥……”
“他坐谁的车,是他自己的事。”王昭直接打断,语气比阳光还利索,“他没有做错什么。”
说完,她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刘小利站在原地,手里的豆浆还晃着,吸管在风里轻轻摆了一下。
他盯着那杯豆浆,愣了一会儿,嘴角扯了下,自嘲般地低声嘟囔:“这就叫女人吧。你惹她不高兴了,她什么都不说;可真当她冷下来,你就再也插不上话了。”
旁边一个男生问他:“你这是怕了?”
他没吭声,低头喝了口豆浆,咽下去后才慢慢笑了笑:“我不是怕。我只是……突然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还站在我这边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苦。
原来那种你以为不言而喻的关系,可能只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他看着王昭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教学楼拐角,那件被风吹起一角的蓝白校服,忽然就变成了一个你追不上也喊不回的距离。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我不是乱说话,我是真的怕……怕你,会被别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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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5年·乔伊访谈·《被误会的少年与那盏灯》】
我问乔伊:“你当时怎么看那段班里的风言风语?关于马星遥,陈树,胡静,还有王昭……后来你怎么看?”
她低头想了几秒,嘴角露出一个既感慨又有些好笑的弧度。
“当时啊……”她缓缓开口,“我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其实明白——大家都还太年轻了。”
她顿了顿,“年轻的时候,谁都很在意‘谁和谁更近’,更在意‘被误会’或者‘站哪一边’。可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那些碎嘴的话,而是几个人的反应。”
“陈树表面上吊儿郎当,嘴碎又爱打趣,但他心里特别明白界限。很多话他听见了,忍了,气归气,从没在背后添油加醋一句。”乔伊轻声说着,“那时候他一句话特别打动我——‘有些事不用解释,留给时间看。’他嘴上不说,其实比谁都难受。”
她又说:“马星遥那时候安静得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把话全记心里。他不是不在意,是怕说多了伤人——或者暴露了自己不稳的一面。他和胡静的那段事,其实外人看着像‘走得太近’,但只有我们几个知道,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有人给了他一个能坐下来安心吃顿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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