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课后,陈树没打招呼,把数学卷子往包里一塞,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马星遥这节课后会去图书馆打资料。他没想好要说什么,但就是走了过去。
图书馆打印区靠窗的位置,果然坐着马星遥,正低头翻着U盘里的文件,一如既往的沉稳安静。
“你昨晚……”陈树站在他对面,压低声音开口,“不是说回家?”
马星遥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后来不想回,就去胡姐那儿借住了一晚。”
“你跟她……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前段时间在商厦修线路时聊上的。”
“聊上就能去她家?”
陈树的语气带了点没控制住的火气。
马星遥没有急着回应,只看了他几秒,缓缓说:“我不是有意抢谁的位置。”
陈树咬着牙:“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怎么说你?副驾、‘傍姐’、说你有背景什么的……”
“我不在乎。”马星遥语气更低,“我只在乎,昨晚我有没有睡得踏实。”
这一句不重,却像一块闷石落在胸口,砸得陈树说不出话来。
短短几秒的沉默后,马星遥一边收资料一边问:“你到底在意什么?是他们怎么议论?还是你觉得——我走进了你本该留的位置?”
陈树握紧了卷子,低声说:“她是我一直很尊重的人。”
“我也是。”马星遥背起书包,语气不咸不淡,“她让我留,我没拒绝。”
“如果你介意,就去问她。别冲我使劲。”
他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树站在原地,手心发热,脑子却凉得出奇。
他忽然意识到——不是谁抢了谁的位置,而是别人已经敢走进去,而他还在门口犹豫,怕被误会,怕打扰,怕多走一步就显得唐突。
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他总以为“先来的人”就该被优先。
回到教室时,教室里依旧是刚才那种看似平静的嘈杂。有人正低声说着:
“你说马星遥,会不会真不是表面那么冷啊,挺能混的嘛。”
陈树忽然站起来,走到讲台前,一把拉开教室门,转头扫了一圈。
“你们——能不能闭嘴?”
陈树转过头,声音压得低但清晰:“他就算今天坐了宝马,也不是靠谁。昨晚,他睡的是你家沙发?喝的是你家汤?”
全班一瞬间安静下来。
没人接话。
他也没再说,转身走回位子,动作干脆。
眼神淡了下来,像胡静说过的那句:别解释太多,有些事,不需要你争辩,用时间就能说明。
全班瞬间安静。
没人吭声。
只有窗外升旗的音乐,还在缓缓响着。
他站在门口那一刻,没多解释,没继续骂人,只是低头回到座位,拉开卷子,低头写题。
可那只笔,在纸上,重重地划出一道歪了的直线。
这节课,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不只是马星遥的“副驾”问题,也不是乔伊、也不是胡静。
这是他们几个都藏着不说的、青春里最尴尬的那一页——你永远不知道,谁才是“被允许”的那个人,而你,是不是永远只是那个门外排队的人。
第三节下课。
王昭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纸盒装的牛奶快喝完了,风从楼梯口灌进来,吹得她手里的吸管微微晃动。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点了通话。
“喂?”
胡静那边接得很快,声音像一杯刚泡开的淡茶,平稳、清亮。
王昭努力把语气装得轻松:“胡姐,你在忙吗?”
“刚回办公室,喝口水。怎么了?”
她顿了两秒,还是问出口:“今天早上……马星遥是你送来的?”
电话那头停了一下,然后很平静地答:“嗯,是我。”
王昭咬着吸管的边,语气有点紧绷:“你留他过夜了?”
胡静笑了下:“你这话问得,好像我拐了他似的。”
王昭立刻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听到别人说,随口问问。”
胡静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定:“昨晚他说不想回家。天冷,我总不能真让他一个人坐在小区门口吹风吧。”
王昭忽然不出声了。
她脑子里一下冒出画面——马星遥一个人站在花坛边,背着书包,风吹得他衣角一晃一晃,低着头不说话,像个不知道要去哪儿的孩子。
心里原本那些被不安缠住的情绪,慢慢松了些。
“他……他家怎么了?”她低声问。
胡静也没绕弯子:“家里不太说话吧。他爸是那种你问他一句,他回你点头或者沉默的那种人。”
“其实他不是冷,只是没人主动听他说话。”
王昭咬着下唇,没再回。
“你以为他不好接近,其实他早就把门开着。只是没人真走进去。”
胡静的声音柔下来:“他昨天站在我家小区门口整整五分钟,才说了一句‘我不想回去’。那句话啊……听着不响,可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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