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中,崔四娘的消息多是传闻。
太清县的百姓许是知道崔四娘与京中贵人有往来,所以极尽溢美之词,性子方面的描述都是……崔四娘从小便聪慧懂事孝顺母亲。
唯一让谢淮州在意的,是长公主离世那日,也是芜城要往太清泄洪这日。
正是这日,崔四娘以校事府之威,逼着当时的知府改了泄洪堰口。
崔四娘幼时传闻,许是因年代久远,字里行间的记录,只让人觉得千篇一律的面目模糊。
而从泄洪开始,崔四娘的面目不知为何便在谢淮州的脑中清晰起来。
“裴渡……”谢淮州唤了一声。
裴渡应声进来:“大人。”
“派人去太清查一下,这崔四娘自从泄洪前后,性子变化是否明显,所查内容要更详尽。”谢淮州将关于崔四娘详细的密报按在掌心之下,手指在记录上点了点,又道,“芜城进京述职的知府,抽个空你去见一下,问问他和崔四娘往来时都说过哪些话,越详细越好。”
虽不知谢淮州为何又要详查崔四娘,但裴渡还是应了下来。
他将太原送回来的密报放在谢淮州桌案前:“这是太原送回来的密报,刚到。”
谢淮州将密报展开,裴渡将灯盏挪近了些。
“马少卿走之前,何义臣去送了马少卿。我查了早些年存放校事府各地密报的记档馆,除了何义臣他们当初在玉槲楼撒的遇害孩童详情之外,何义臣应当是把所有人证的详情也交给马少卿了,马少卿正在逐家拜访,且目标太明确,我们的人私下提醒过了。”
谢淮州眉头紧皱:“再派一批玄鹰卫出去,务必要保证马少卿平安回京。”
·
崔家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往回走。
灯会上各家宴席也到了散席的时候,今日回去这一路,遇到了不少达官贵人的马车。
依照大昭律,诸行路巷街,贱避贵。
崔家牛车每次避让路旁,锦书都得抱着元扶妤下马车立在风口,以面视地,只等达官贵人的马车离开,锦书才能抱元扶妤上马车。
三、四次下来,元扶妤明显受了风,难受的也更厉害了。
崔家院落。
锦书背着元扶妤回屋内安置时,乔装来崔府的闲王已经久候多时了。
除夕没能与元扶妤一同过,元云岳总惦记着此事。
这不,在宫中瞧见了漂亮的宫灯,想着元扶妤总喜欢漂亮赏心悦目的东西,就一股脑全都给带了过来,让人点亮挂在檐下。
可他在这崔宅左等右等总是不见元扶妤回来。
好不容易将人等盼来,却是醉醺醺的。
“怎么回事儿?怎么喝这么多?”元云岳帮忙将元扶妤安置在软榻上,吩咐人去给元扶妤准备解酒汤,嘱咐多放些梅子,又从锦书手中接过帕子给元扶妤擦手。
见元扶妤袖口是湿的,都是酒味……
元云岳头皮一紧,想起元扶妤醉酒后总是压着人灌酒的事。
“你主子压着郑将军灌酒了?”
元云岳问锦书。
“我在外面守着不知屋内情形,不过应当没有灌郑将军酒。”锦书想起谢淮州领口和披风峰毛上的酒液,道,“哦,主子好像给谢淮州灌酒了。”
“谢淮州?”元云岳诧异,“谢淮州也在?”
锦书将今日登云楼发生之事细细与元云岳说了一遍。
“那今日还多亏谢淮州了。”元云岳回头看向自家姐姐难受皱眉的模样,吩咐立在锦书身后的婢女,“让厨房将解酒汤熬浓稠些。”
他低头正要元扶妤盖被,手指拎起元扶妤脏的衣摆,皱眉问:“这是喝多摔了?”
提起这个,锦书就是气:“今夜遇到的达官贵人马车太多了,每次都要下马车避让,姑娘本就喝多了难受,风一扑就更难受了,我险些没抱住姑娘,把姑娘摔了。”
元云岳转头瞧向自家姐姐,这可真是自己种的果,自己尝了。
他姐姐离世这几年,富商靠着行贿的手段也坐上了马车,对官员避让多是马车停靠一旁,等官员通过再走即可,不必再下马车。
可年前闹了那么一出,底层官员不敢再纵容富商,一时间就连京都牛车的价格都上涨了不少。
商人们满肚子的怨气,这京都繁华不就是靠他们这些商人,商人怎么就低贱了。
听何义臣说,这段日子……那些富商和为世家暗中经营生意的商户,对王家怨声载道。
说什么,若非王十一郎让武侯打了长公主的心腹,现在商人怎么会这么难。
王家倒是赚足了名声,可怜了他们这些人。
由奢入俭难,这些商人近三年习惯了锦衣玉食,出门哪次不是宝马香车,绮罗珠翠满身?
如今哪里受得了这个苦。
可不要埋怨王家了。
元云岳只希望自家姐姐顶着这商户的身份,受的罪,都是值得的。
元扶妤艰难睁眼,看到眼前三个元云岳晃动,终合成一个,正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看。
元扶妤皱眉一把将人脸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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