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后背在前面挺得笔直,棉帽的绒毛上凝着白霜,摩托车每颠簸一下,后座的竹篮就轻轻撞在成义的腿弯上,里面的炸鱼块和饺子盒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路边的田野铺着一层薄雪,远处的杨树光秃秃的,枝桠间漏下的阳光在车辙上跳着光斑。
“冷不?”父亲突然扭头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成义把冻得发僵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却看见父亲握着车把的手,虎口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那是去年炸鱼时被油烫伤的。此刻那道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像一道凝固的火焰。
摩托车驶上通往县城的柏油路时,身后的村子已经缩成地平线上的一小团黑影。成义知道,母亲还站在院门口望着,小伙伴们大概已经回了家,此刻正趴在窗台上,看着天空中最后一缕硝烟散去。而父亲的摩托车,正载着他和一筐沉甸甸的家乡味,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轧过结霜的路面,轧过少年时代的最后一道车辙,驶向那片叫做“梦想”的模糊远方。
车轮卷起的风里,还残留着二踢脚的硫磺味,混着父亲身上的烟草味,还有竹篮里散发出的炸鱼块焦香。成义把下巴抵在父亲的后背上,听见摩托车发动机均匀的“突突”声,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在空旷的原野上,敲打出通往未来的节奏。路两旁的白杨树向后退去,像无数个挥手告别的身影,而前方的阳光越来越亮,把柏油路照得像一条铺向天际的金带,在车轮下无限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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