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钟的嗡鸣穿透骨髓,马灵悦感觉颅内像有千把金锥在凿,七窍渗出的金血顺着下颌滴在邹云逸衣襟上,晕开点点红梅。
可她望着识海中那团半透明光核,喉间竟泛起热意——那不是痛苦,是久别重逢的灼烧。
“若要重塑神核,你必须献祭自己的意识,成为新的容器。“镜影仙尊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带着千年回音的空洞。
马灵悦浑身一震,金血溅在钟面上,映出她瞳孔里的裂痕。
原来他消散前未说完的话,是藏在这里。
昨夜授印时那抹恐惧终于有了答案——他早算出这一步,却不敢自己走,只敢推她入局。
“灵悦!“幻灵兽的虚影骤然在识海显形,雪色兽毛根根炸起,琥珀色眼睛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这不是传承,是毁灭!
神核里封印着曜灵一脉历代执念,一旦融合,你的自我会被这些残魂彻底吞噬,连轮回都入不得!“它前爪急得直拍,爪心浮现出一滴流转着银光的露滴,“用净灵露暂时封印凰印,能拖七日!
七日足够我们查......“
“轰——“
殿门被撞开的巨响打断了幻灵兽的话。
青鸾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间玉簪歪在耳后,腰间藏书阁的银鱼佩撞得叮当响:“执法殿的玄铁卫把无极殿围了三层!
主祭仙尊亲自下的令,说凰印是妖物,要......要取你项上人头!“她颤抖着递出一枚刻着天机阁云纹的玉简,“方才传讯鸽撞碎在藏书阁窗棂上,这是他们的密令——愿意开隐仙阵助你从星陨谷撤离。“
马灵悦接过玉简的手在抖。
指尖刚触到玉面,天机阁的密讯便如潮水涌进识海:“镜影残识欲借神核续命,神核重铸之日,便是他夺舍之时。“她猛地抬头,正撞进邹云逸染着血丝的眼睛。
他始终将斩渊剑竖在两人头顶,剑身上蛛网般的裂痕里渗出青光,替他们挡下最后一片坠落的琉璃瓦。
“云逸,你听见了么?“马灵悦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钟鸣里的羽毛,“镜影要的不是终结轮回,是借我的壳子活过来。“她低头看向掌心的凰印,那枚本该温凉的古印此刻烫得惊人,仿佛急着要把她的骨头都熔进去。
邹云逸的拇指抹掉她唇角的金血,斩渊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铮鸣。
剑身上的裂痕里,竟渗出几缕与凰印同色的金光——那是他血脉里镜影仙尊分裂出的部分,此刻正不受控地与凰印共鸣。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若想封,我便陪你封;你若要走,我背你走。“
“可那些被血脉困住的人呢?“马灵悦闭了闭眼,眼前闪过扫落花时遇见的眼尾带金斑的小仙侍,闪过被镜影以“血脉不纯“贬去下界的老仙使,闪过邹云逸每到朔月便痛得蜷成一团的模样——他们的命盘里,都缠着曜灵血脉的红丝,“净灵露能拖七日,可七日之后呢?
镜影还会找下一个容器,下下个,永无宁日。“
幻灵兽的毛慢慢垂下来,声音低了些:“那你可知,就算你吞了神核,也未必能赢?
镜影在神核里埋了九世残魂,每一世都比你多活千年......“
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马灵悦转头望去,透过碎裂的殿门,正看见红绫的身影在玄铁卫的刀光里穿梭。
她腰间的金焰铃被震得乱响,指尖结着繁复的法印,每道印诀落下,便有赤金色火墙从地面腾起,将逼近的玄铁卫逼退半步。
可那些玄铁卫像被下了死令,前仆倒了,后仆立刻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
红绫抬头看向殿内,汗水顺着她沾血的鬓角往下淌。
她的唇形动了动,马灵悦不用听也知道她在喊什么——“灵悦,快做决定!“
凰印的热度突然又升几分,烫得马灵悦掌心发红。
识海里的神核虚影开始旋转,那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变得清晰,像是母亲轻拍襁褓:“归来吧,我的孩子......“
马灵悦望着红绫被刀划伤的手臂,望着邹云逸剑上越来越多的裂痕,望着青鸾攥得发白的指尖——她突然笑了,血珠从笑涡里滚出来,“幻灵,你说神核里有九世残魂。“她抬起手,将净灵露推回幻灵兽爪心,“可我有第十世——这一世,我偏要把他们都烧成灰。“
邹云逸的手猛地收紧,却没阻止。
他望着她眼底重新烧起的星子,突然想起苍梧山的雪夜。
那时她也是这样,明明冻得发抖,却偏要站在崖边说“我要去藏书阁翻禁书“。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斩渊剑的青光陡然暴涨,将两人护得更紧:“我陪你烧。“
幻灵兽的尾巴重重甩在识海石壁上,震得光核虚影晃了晃:“蠢丫头!
你知不知道......“
“青鸾,把玉简收回去。“马灵悦打断它,转头看向藏书阁守护者,“告诉天机阁,我谢他们的好意,但曜灵的债,该由曜灵自己了。“她又望向殿外的红绫,后者正咬着牙结最后一道印诀,金焰结界的光纹已爬满半面殿墙,“阿绫,再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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