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城市光鲜表皮下的腐烂肌理,是底层挣扎求生的真实图景。
林风背着沉重的背包,熟门熟路地穿过迷宫般的小巷。原主的记忆碎片指引着他,走向这片区域最大的一个自发形成的“废品收购集散地”——位于城中村深处一个废弃小工厂的空地。
空地很大,地面坑洼不平,堆满了小山般的各种废品:压扁的纸箱、成捆的旧报纸、各种颜色的塑料瓶堆积如山、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架、废弃的家电外壳、还有大量散发着金属锈蚀气味的废铜烂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腐烂的有机物和金属氧化的混合气味,令人呼吸不畅。
几十个收废品的小贩分散在各处,大多是皮肤黝黑、穿着破旧、操着各地口音的中老年人。他们或蹲在地上分拣着刚收来的破烂,或费力地踩着三轮车将分好的废品运走,或跟一些同样穿着寒酸的卖废品的人讨价还价,声音嘈杂而激烈。
林风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在这里,像他这样背着破包、拿着点废旧物品来换钱的年轻人并不少见,都是生活所迫。
他背着包,在堆积如山的废品和嘈杂的人群中穿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些挂着“高价回收废铜”、“专业回收废旧金属”牌子的摊点。他需要找一个看起来相对“实在”一点的买家,能给他一个稍微公道点的价格。
终于,他在空地边缘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这里堆放的废铜烂铁明显更多,空气中金属锈蚀的味道也更浓。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粗糙如同老树皮、穿着一件洗得看不出原色的汗衫的老头,正蹲在地上,用一把破旧的锤子用力敲打着一个锈死的阀门,试图把它砸开取出里面的铜芯。老头身边停着一辆同样破旧的三轮车,车上堆着一些分拣好的铜线、黄铜水龙头和几块铝锭。
老头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和汗水的脸,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长期与废品打交道磨砺出来的精明。他看到林风和他背上的大背包,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沾满铁锈和油污的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瓮声瓮气地问:“卖啥?”
林风没说话,默默地将沉重的背包卸下来,拉开拉链。一股混合着机油、金属锈蚀和旧电子元件的气味散发出来。他先把那几卷沉甸甸的铜线圈拿了出来,放在老头面前布满灰尘和铁屑的地上。
“废铜线,刚拆的,电机里的紫铜。”林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带着点行家的口吻。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放下锤子,拿起一卷铜线,粗糙的手指用力捻了捻,又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铜线的颜色和光泽,还用指甲刮了刮上面的油泥,露出下面紫红色的金属。他掂量了一下重量,又拿起其他几卷看了看。
“油泥太重,锈也有点,品相一般。”老头慢悠悠地开口,带着浓重的口音,“现在废铜回收价,紫铜,算你……一斤32块吧。”他报出一个数字。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里,废铜价格似乎比这要高一些。他立刻摇头:“老板,太低了。我这铜是纯紫铜,虽然有点脏,但分量足,油泥擦擦就掉了。现在市价至少35一斤吧?”他努力回忆着原主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
老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瞥了林风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35?那是干净无锈的好铜!你这油泥锈蚀这么厚,回去处理费工费时,还得折秤!32,最高了!爱卖不卖!”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林风咬了咬牙,知道这老头在压价,但在这里,他就是弱势的一方。他忍下这口气,又弯腰从背包里掏出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和那部旧手机,也放在地上。
“还有这个,报废的笔记本,还有一部旧手机,屏幕裂了但还能开机。”林风指着地上的东西。
老头拿起那台沉重的笔记本,翻来覆去看了看,敲了敲外壳,又按了下开机键。风扇发出吃力的嘶鸣,屏幕艰难地亮起灰白的光,然后卡在开机LOGO那里不动了。老头皱了皱眉,随手把笔记本丢回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这破玩意儿,主板估计都烧了,当废塑料卖吧,最多……15块。”老头撇撇嘴,一脸嫌弃。他又拿起那部旧手机,按了按电源键,屏幕亮了一下,显示出电量低的图标,然后就黑屏了。“这手机?屏幕裂成这样,后盖也破了,当废板子处理,8块。”
笔记本15块?旧手机8块?加起来才23块!加上铜线……林风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这跟他预想的差距太大了!
“老板,这笔记本虽然旧,但里面主板、内存条拆下来还是能值点钱的!还有这手机,主板是好的,屏幕只是裂了,换个屏还能用……”林风试图争取。
“能值钱你自己拆了卖去!”老头不耐烦地打断他,挥了挥手,“就这价!铜线32一斤,笔记本15,手机8块!要卖就过秤,不卖就背走!别耽误我干活!”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拿地上的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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