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眉紧锁,如同面对敌阵般,仔细审视着舆图上狼山隘口附近复杂的等高线标记,粗糙的手指在上面反复比划:“至于路线…老子看,就从狼山隘口西侧这道缓坡下凿渠分水,贴着鹰愁崖的崖根走!那边风蚀小,沙埋的威胁也低!就是开凿难点,但总比被沙子埋了强!”
两人头几乎碰在一起,粗重的呼吸交织在舆图上空。手指在图上快速点划,语速越来越快,争论也越来越激烈。
“鹰愁崖根?可行!但开凿量太大!不如走东侧这条古河道遗痕,虽然绕点远,但地势平缓,省工!”
“绕远?澈儿,水在路上多走一里,就多蒸发一里,多被沙埋一里的风险!兵贵神速,治沙也是!就得走最近、最硬的骨头啃!”
“那军堡用水…”
“老子说了,分段!先保试点!试点成了,再修更大的渠!到时候还怕没水?老子带兵去挖!”
时而因意见相左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沈骁的嗓门震得房梁都似在嗡嗡作响;时而又因对方一个精妙绝伦的补充或修正而抚掌大笑,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瀚海的黄沙、边关的朔风、将士的艰辛、百姓的困苦、治沙的宏图……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方浸染了汗渍与沙尘的舆图上激烈碰撞、融合、成型。
讨论至最酣畅淋漓处,仿佛已看到无垠沙海被翠绿草方格分割、驯服,清澈的渠水蜿蜒流淌在干渴的边地。澈儿只觉得胸中豪气干云,猛地一拍书案:“取酒来!”
内侍很快奉上两个粗陶大碗和一坛未启封的烈酒。澈儿拍开坛口泥封,动作带着一种急切的力道,琥珀色的酒液汩汩注入碗中,浓烈醇厚的酒香瞬间炸开,霸道地驱散了书房里所有的味道。
“来!骁兄!”澈儿端起一只沉甸甸的粗陶碗,碗沿粗粝磨着手心,目光如炬,直刺沈骁眼底,“为这黄沙披绿甲!为这瀚海锁狂龙!为咱大靖的万里边关,铸一道永世的金汤!”
“干!”沈骁虎目圆睁,爆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震得案上笔架都跳了一下。他同样端起大碗,碗中酒液激荡,映着他那张被风沙刻蚀、疤痕醒目却豪气冲霄的脸庞。
两只粗粝的陶碗,带着边关的尘土与演武场的汗水,在空中狠狠撞在一起!
“当——啷——!!!”
这一声撞击,清脆、刚猛、决绝!如同战鼓擂响,金铁交鸣!盖过了方才演武场上的所有杀伐之音!粗陶相撞的巨响在书房内壁间反复冲撞、回荡,久久不息!
碗中烈酒剧烈晃荡,琥珀色的琼浆高高溅起,洒落在舆图边缘,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也洒落在两人紧握碗沿、青筋微凸的手背上。酒香、汗味、铁锈气、羊皮的膻味、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家国担当与生死相托的兄弟豪情,在这一撞之下,轰然炸裂,弥漫充盈了整个空间!
这声音,仿佛穿透了宫墙,撕裂了云霄,直抵那遥远的、风沙弥漫的北境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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