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东方宸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静默，带着一丝悠远的慨叹，“画里千秋，终究需得一笔一笔，用心去描摹。” 他抬手，示意内侍小心卷起这承载了太多目光与思绪的长卷。玉轴滚动，将虹桥的喧嚣、城楼的肃穆、力夫的汗水、稚童的期盼，连同那郊野茶寮的袅袅炊烟，一并缓缓收拢。

暖阁内，炭火依旧，只是那幅画中的万里江山与芸芸众生，已如无声的烙印，深深刻入了观画者的眼底与心头。澈儿袖中的北境来信沉甸甸的，而眼前合拢的画轴，则像一本刚刚翻开扉页的厚重典籍。窗外暮云低垂，宫阙的飞檐斗拱在渐暗的天光里勾勒出沉默而坚实的轮廓。

殷照临已无声地立到窗边，背对着阁内，望向宫苑深处次第亮起的灯火。那背影如山岳，仿佛已将画卷里的城防与烽燧，尽数扛在了肩头。东方宸指尖在案上轻叩两下，似在计数，又似某种无声的落子。

澈儿立于案前，目光低垂，落在已然卷起的玉轴末端。指尖悬停片刻，终是轻轻拂过那温润的玉质。那画里力夫肩头的汗渍，沈骁信笺上的风霜，还有案头堆积的、等待批阅的、来自帝国四方疆土的奏报，都在他年轻的胸腔里无声地激荡、沉淀。

万里江山，千秋黎庶。笔在他手中，路在他脚下。这暖阁里的静默，正是雷霆将起、春雨将落前，最深沉辽阔的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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