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洛桑胸前仍在渗着淡金血液的伤口:“鲛皇血引动海眼残阵,也唤醒了此地沉埋的怨念。女施主所见之幻象,非虚。”
>洛桑闻言,强撑着抬起头,眼中带着惊悸与迷茫:“我…看到水…很多水…还有…火…穿着官服的人…推搡着一个妇人…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掉进了…翻涌着黑发的水里…岸上…有个男人在狂笑…他手里…拿着一把…金错刀…”
>金错刀!
>萧烬瞳孔骤缩。金错刀门!妇人?婴儿?
>老僧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寺庙角落一处被厚厚苔藓覆盖的墙壁。他口中念诵起一段晦涩拗口的经文,手中的烽燧念珠随着诵经声,竟有微弱的、温热的红光依次亮起。
>红光映照下,那面布满苔藓的墙壁,竟如同褪色的画卷般,缓缓显露出斑驳的壁画痕迹!
>壁画描绘的是一处宏伟的皇家祭坛,祭坛中央供奉着一尊狰狞的烛龙雕像。雕像下方,黑压压跪伏着无数官员和士兵。画面一角,一个身着高阶武官袍服、面容模糊但身形魁梧的男人,正亲手将一柄金错弯刀,递给一个身着异族服饰、头戴狰狞青铜面具的使者。使者身后,隐约可见汹涌的海潮和海中沉浮的巨大阴影。
>更让萧烬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壁画另一角,描绘着一座巨大的水牢。水牢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紧紧抱着襁褓,绝望地仰望着头顶唯一透光的铁栅栏。铁栅栏外,站着一个身着蟒袍、背影阴鸷的人,正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背影的腰间,赫然悬着一块双龙盘绕的玉佩——样式与当年他母亲温阮珍藏、最后却出现在刑部尚书刘昶秘库中的那块,一模一样!
>“永昌十三年,东海鲛人国献宝,求止边衅。”老僧枯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底,解说着壁画,“时任镇海将军萧远山(萧烬之父),奉命接洽。然,使者归途遇袭身亡,所献‘烽燧海眼图’上半卷及鲛族圣物‘逆鳞刃’失落…鲛人国震怒,海寇复起,边关烽火连天…”
>萧烬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烛龙之力在体内不受控制地奔涌,皮肤下的暗金纹路灼灼发亮。萧远山!他的父亲!
>“事后追查,矛头直指萧远山通敌!”老僧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沉痛,“萧府被抄,满门…下狱待斩。唯萧将军幼子萧烬,被忠仆冒死救出,不知所踪…”
>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水牢壁画中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萧夫人温阮…为证夫君清白,于狱中自陈…身怀前朝遗脉之秘,求见…三皇子!”
>三皇子!壁画上那个身着蟒袍的背影!
>“三皇子亲临天牢…隔栅问话…当夜…”老僧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天牢水闸…‘意外’崩塌!萧夫人温氏…与其尚在襁褓中的次子…溺毙于寒潭死水…”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萧烬脑中炸开!
>母亲…还有一个弟弟?!溺毙?死于天牢水闸崩塌?三皇子隔栅问话当夜?
>无数线索碎片在这一刻疯狂地撞击、拼合!父亲萧远山的“通敌”罪名…母亲温阮的“前朝遗脉”之秘…她最终被锻骨成剑的结局…金错刀门出现在皇陵追杀…水魅幻象中抱着婴儿坠水的妇人…壁画上三皇子冷漠的背影…
>寒意,比这寒潭死水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萧烬的四肢百骸。那不是简单的构陷!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牵连深广、跨越了十数年的血腥棋局!从边关到庙堂,从江湖到深宫!而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那个甚至来不及知道名字的幼弟,都成了这盘棋上被碾碎的棋子!
>“那柄金错刀…”萧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浸着血,“是谁给那异族使者的?”
>老僧深深地看着他,浑浊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三皇子…心腹,时任兵部武库司主事…刘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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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幕 烬映前尘**
“刘!昶!”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烬的灵魂深处。脊椎中那股熔岩般的力量彻底失控,轰然爆发!暗金色的流纹瞬间爬满他裸露的脖颈和脸颊,右拳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向地面!
>“轰——咔!”
>坚硬的岩石地面应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去,碎石飞溅。整个残破的寒山寺都为之震颤,洞顶簌簌落下灰尘。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熔浆,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原来如此!
>刑部大堂里,刘昶那看似秉公执法下的阴冷眼神…他对自己身世的了如指掌…他执掌刑律却对军械之案讳莫如深…他将母亲温阮的脊骨锻造成剑,钉入龙胎逆鳞…甚至,他故意留下线索,引自己一步步深入这皇陵,接触这烛龙骸骨,拔起这柄带着“九幽引”诅咒的逆鳞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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