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入口处,气氛却更加诡异。
一名乞活军老卒,如同沉默的石像,矗立在通往主城区的,巨大闸门之前。
他身上的旧甲早已卸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被汗水浸透的粗麻短褂。
虬结的肌肉裸露在外,皮肤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光泽,如同底下有岩浆在奔涌。
最骇人的是,他胸膛心口位置,一个碗口大小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赫然在目!
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熔岩冷却后的暗红色,焦黑翻卷。
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仿佛里面的血肉,已被高温彻底烧结!
伤口深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光芒,在缓缓脉动,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那是他以家传秘法,将熔岩铁水浇铸的骨陶护甲,强行熔炼入体后留下的“熔炉”!
他双足赤裸,深深陷入,脚下的泥土中。
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脚下的大地,便传来沉闷的震颤,城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岩石般的肌肤上滚落,滴在脚下被尸毒污染的泥地上。
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缕缕,带着硫磺味的白烟。
陈丧拄着他那把,沾满血垢的环首刀,佝偻着背,站在老卒身旁不远处。
他那张枯槁的、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角两道深刻的泪痕,在火光下异常清晰。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卒胸口,那骇人的伤口和其中脉动的熔岩之光。
又看向城外,那越来越近的、代表着毁灭的黑色浪潮。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念诵,古老的悼词。
“阿三…” 陈丧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打破了死寂。
“…城门…千斤闸…就交给你了。” 他顿了顿。
枯槁的手指,指向城外汹涌而来的敌军,“…城外的…交给我。”
阿三没有睁眼,只是极其缓慢、却无比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伤口的熔岩之光,随着他的动作,猛地炽盛了一瞬,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轰隆隆——!鲜卑大军的前锋,如同黑色的铁流。
终于撞上了,被尸水浸泡的城墙根!
巨大的攻城锤,被数十头犍牛拖拽着,裹挟着毁灭的力量,狠狠撞向厚重的城门!
沉闷如雷的撞击声,伴随着城门,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响彻瓮城!
“放箭!倒火油!” 城墙上,军官嘶哑的吼声响起!
箭矢如蝗,带着凄厉的呼啸射向城下!滚烫的火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城下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嚎!
人体被点燃,发出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和绝望的哀嚎!
但更多的鲜卑士兵,踏着同伴,燃烧的尸体。
如同疯狂的蚂蚁,架起云梯,开始蚁附攻城!
瓮城内,那扇通往主城区的,巨大千斤闸。
在攻城锤的持续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
沉重的门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一旦此闸被破,敌军将如潮水般,涌入主城!
阿三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里,此刻竟燃烧着两团,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
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狂暴的火焰!
一股沛然莫御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恐怖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嗬——!!!”一声不似人声、如同地脉咆哮的怒吼,从阿三喉咙深处炸响!
他全身流动的光泽,瞬间凝固、变深!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增厚。
颜色转为一种,深沉厚重的青灰色,如同万年风化的玄武岩!
他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同吹气般坟起、硬化,青筋暴凸,如同岩石的脉络!
第四幕: 老卒殉
家传秘法,发动!
他双足如同巨树的根系,更深地陷入地面!双拳紧握,骨节发出爆豆般的炸响!
整个人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身后这堵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城墙,融为了一体!
咚!!!攻城锤再一次,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在千斤闸上!
这一次的撞击声,前所未有的恐怖,整个瓮城都在摇晃!
闸门中央,那根碗口粗的巨大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竟出现了明显的弯曲,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就是现在,阿三眼中熔岩爆射!他猛地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城池!
他那已彻底化为,青灰色岩石的庞大身躯。
带着一往无前、舍身殉城的决绝意志,狠狠撞向那扇,摇摇欲坠的千斤闸!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
阿三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重重地撞在了闸门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瓮城为之震颤!
那根弯曲欲裂的门栓,在这股非人力量的撞击下,竟被硬生生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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