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那简单的问题抽走了所有力气。他靠在门框上,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基地外那片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光的晶化区域,以及更远处城市方向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警笛、哭喊、打砸和愤怒的咆哮声。
“齐杰拉…本体…被迪迦的哉佩利敖光线…彻底净化了。” 大古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沾着血,“花粉的效果…正在全球范围内…飞速消退。人们…正在…清醒过来。”
“清醒?” 门矢士敏锐地捕捉到大古语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他挣扎着下床,忍着左臂的剧痛走到大古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当看到那片象征净化的晶化凹地,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混乱而充满极致憎恨的精神余波时,他瞬间明白了所有代价。尤其是看到大古那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灵魂都被击碎的模样。
“代价呢?” 门矢士的声音冰冷如铁,直指核心。
大古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个词狠狠刺中。他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门矢士,里面翻滚着痛苦、迷茫、自责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呐喊:“代价?!代价就是比沉溺更深一万倍的痛苦和绝望!代价就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恨他!恨迪迦!恨他夺走了那场金色的美梦!恨他让他们看清了冰冷残酷的现实!”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士!我…我摧毁了齐杰拉,我让人类摆脱了幻觉的奴役!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为什么他们看迪迦的眼神…比看加坦杰厄还要怨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门矢士看着眼前这个既是战友、又是人类、此刻却独自背负着全人类憎恨重压而濒临崩溃的青年,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战友境遇的感同身受,有对齐杰拉险恶毒计的了然,更有对人性在幻灭后显露的丑陋与偏执的冰冷洞悉。
“错?” 门矢士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像重锤敲在混乱的鼓面上,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虚妄的残酷清醒,“你只是做了光之巨人唯一能做的选择。在甜蜜的毒酒和苦涩的解药之间,你选择了后者。而人类…”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向窗外那片在暮色中反射着微光的晶化凹地,以及更远处城市的混乱灯火,“…往往只记得砸碎酒碗的人,却对递来毒酒的恶魔感恩戴德。这恨意,是齐杰拉留下的最后也是最毒的诅咒,是那些懦弱的灵魂从美梦中被强行拖回现实时…必然的哀嚎与迁怒。”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用力按住大古剧烈颤抖的肩膀,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别被他们的哀嚎淹没了,大古。超古代的巨人选择了尊重沉溺,任由文明在虚幻中消亡。而你…” 他直视着大古痛苦迷茫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选择了背负这滔天的憎恨,用光去撕碎那金色的牢笼!这条路是地狱,比沉溺痛苦万倍!但正是这份痛苦和你的选择,才证明了你比那些只会在虚幻中沉沦的‘人’…更配得上‘人类’这个名字!更配得上…光的传承!”
大古浑身剧震,怔怔地看着门矢士。眼中的迷茫并未完全散去,但门矢士那冰冷而清醒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混沌,那份几乎将他压垮的孤独感似乎被分担了一丝。他张了张嘴,喉咙哽咽,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喘息。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丽娜带着哭腔的呼喊在走廊响起:
“大古队员!士队员!指挥室!队长急召!情况…失控了!”
地点:胜利队指挥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屏幕上不再是全球沉沦的安静画面,而是触目惊心的混乱:
东京街头,清醒过来的人们陷入巨大的空虚、痛苦和戒断反应,抢劫商店、斗殴、自残、点燃车辆发泄怒火!
纽约广场,人们推倒了迪迦的纪念雕塑,疯狂地践踏、涂鸦,高喊着“恶魔去死”!
网络被“#迪迦毁灭者”、“#伪善之光”、“#交出迪迦”等极端话题屠版!
TPC基地内部监控:部分清醒的警务局人员在吉冈铁青着脸的指挥下,正与一些仍处于痛苦狂躁状态、试图冲击重要设施的人员对峙,形势一触即发!
“报告!全球因戒断反应、混乱冲突造成的伤亡数字…呈几何级上升!”
“反迪迦情绪已形成全球性浪潮!多国政府迫于压力,要求TPC给出解释!甚至…暗示驱逐或制裁迪迦!”
“警务局压力达到极限!吉冈局长命令:对任何冲击基地、破坏设施、煽动暴乱者…可采取必要武力!重复,必要武力!”
泽井总监的身影出现在主屏幕上,他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疲惫地揉着眉心:“居间队长,形势…极度恶化。齐杰拉虽然被净化,但它留下的精神毒刺…正在引发更可怕的灾难。对迪迦的仇恨…已成为新的混乱之源。我们必须…立刻拿出对策,平息民愤,恢复秩序!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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